进宝是跟着孟宁从冬装做起来的。
那年的惊心动魄,草木皆兵的恐慌,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尤其是,绝大部分还是因为牛玉惹的事。
那时候感觉就是在走钢丝,差一厘就都是另一种结局。
进宝虽然脾气再好,但看见牛玉心里还是有点不大舒服。
何波这段时间都没见个笑,此刻却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哪儿这么多的咎由自取。”
何波视线扫过站在走廊边抱猫的何恩,淡淡道:“不管是谁,她只要是受过不公,都有权利去为自己寻一个公道。”
“她可不是为自己,”进宝明显是听到了消息,“何哥,我都听说了,是他弟弟娶媳妇没钱了,她们娘家才把她喊回去,明显是想趁机敲一笔。”
何波懒得去想牛玉跟康家到底是谁算计了谁,又是谁亏欠了谁,轻踹了进宝一脚。
“哪儿这么多嘴,该干嘛干嘛去。”
进宝也是看何波这几天心情不好,故意说些话,给他解解闷。
见何波烦了,他哦了声,拿着扫帚走远了。
院里重归一片寂静,何波平躺在摇椅上,不远处的老树上随风卷下几片泛枯黄的树叶,一片落在他身上。
他拿起,举在半空,凑着蓝天白云看了眼,又慢慢松开手,见它扬在空中,又听风再将它卷起,沙沙地声音响在庭院中。
一叶可障目。
一叶亦可知秋。
————
孟宁其实没想到会在见到牛玉,还是在警察局这么特殊的地方。
接到传达室传过来消息的时,更多的有点不可思议。
但孟宁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跟办案人员办难堪,尤其来的还是熟人张鹏。
“嫂子,”张鹏也不大好意思,“牛玉咬死了只认识你一个,你不来她不愿意和解,我们也没办法。”
孟宁摇头:“怎么回事?”
“牛玉跟康飞起了冲突,把康飞脸上挠的都是血印子,就这还把人拉到派出所,非说康飞耍流氓欺负了她。”
张鹏毕竟带了康飞几年,父母怎么样,他不评价,但康飞确实是没什么心眼。
瞎长这么高的个子,心思还没个小孩多。
当然,康飞性子也有点傲傲的,不屑于耍心眼,做什么都喜欢直来直往,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次,父母还没出结果,他自己先受不了,辞了工作。
抛开其他不谈,张鹏其实挺喜欢这个一手带起来的弟弟,能帮一把他肯定还是想帮的。
孟宁来到地方,在会客室里见到了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牛玉,坐在角落里的康飞,以及一个在屋里乱爬还吐着口水的小孩。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牛玉的叫骂声和小孩子刺耳的喊叫要糖的声音。
“你找我有什么事?”孟宁站在门口,没有在往里面走。
听到孟宁的声音,牛玉的喉咙像是卡壳了一瞬。
她坐在地上,要抬着头才能看见穿着淡蓝色长裙,脚踩着鞋面会发碎光的高跟鞋,腕上带着女士手表,手里拎着皮质蓝色小包的孟宁。
比她记忆中的还要光鲜亮丽,美的依旧不可方状。
牛玉哑着嗓子,发出令人不舒服的笑。
“我毕竟是你的表姐,你要是不来,我就只能去找我那个生了病的姑姑了。我想你该不会愿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