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是窗户,左侧柜子,右侧桌案,正前面,是搬了椅子面对着她而坐的燕昭。
阿意抿了抿嘴唇,无声向着椅背上靠了靠——
她向后仰,燕昭就无声向着前方倾了倾身子,似是从头到尾都没发现阿意的小动作般,只是在一边回忆这几日的事一边仔细解释来给阿意听。
他说得很是详细,不知不觉间,阿意就听得入了神,秀气眉头皱成一团,待听到那猝不及防的一箭迎面飞来时,已是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泪水在眼眶里一直打转——
燕昭握住她的手,驱去上面的凉意,嗓音温柔,“五哥哥向你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了。”
阿意忍住鼻尖的酸意,不肯应他这话,只转而道,“是——是伤着了哪一处?”
燕昭指了指身子左侧,“从这里擦了下而已,顶多半月,便足以好了。”
阿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他身上的黑色衣裳,她定定看了几眼,忽然开口道,“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陡然听见这句,燕昭不由得愣了下,回神后失笑,“阿意,这有何好看的——”
他对面,阿意眼中湿漉漉一片,但神色上却半点可商议的余地也没有,此刻微微抬了眸子看他,虽未说话,但大有他不答应她就立马起身就走的意思。
燕昭话头顿住,心中叹气,唉,这小祖宗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可这般丑陋还未愈合的伤口,哪里是她能看得的?
他微微缓和了些语气,手下将阿意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你不肯信我,难道连宫中太医也不肯信么?”
宫
依譁
中太医?说起这个阿意就想起上次那个无故帮着自己说谎的华太医,当即轻“呵”了声,“信不过。”
说罢,见他还没动静,阿意目光无声催促,脱不脱?不脱我走了?
这——
眼看着是躲不过去了,燕昭心底微动,就算是当真要脱,也不能这般轻易就全部让了步子去,他手下按住阿意欲要起身的动作,面色无奈,“别急好不好?你总得给我一点心理准备时间吧?”
什么?阿意不解,疑惑看他,“心理准备?准备什么?”
燕昭神色认真,“在一个姑娘面前脱衣裳,我可还是第一次,所以——”
“停停停,”眼看着他越说越离谱,阿意直接狠狠拧了下他的掌侧,“又没有让你全部都脱掉!”
说完,不给他再继续打太极的机会,眉梢微挑,“最后再问你一遍,脱不脱?”
“脱,现在就脱——”
担心将人惹得着急了,燕昭忙抬手放在自己的衣带上做势要脱。
阿意这才满了意,只是瞧见燕昭慢吞吞的动作以及独自垂着眸子的模样,又总感觉哪里奇怪,自己只是想要看看他的伤口到底严不严重而已,怎么现在好像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一样?
她眉头皱紧,直接发问,“你是不是感觉是我逼你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昭眼底笑意渐浓,面色却依旧维持认真,语气诚恳,“没有,是我自愿脱的。”
阿意微微仰了仰下巴,向着他的手示意,“那你为什么这么磨磨蹭蹭?”
燕昭叹了一口气,抬起眸子看她,“阿意,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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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动作慢不是理所应当么?
所以——需要人帮忙解开衣裳不是合情合理么?
阿意微微怔了下,面色不自然一瞬,口中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你怎么不直说”,手下帮着他解开衣带的动作却满是小心,生怕哪里碰着了他的伤口。
好在如今春意渐深,天气愈暖,燕昭身上衣衫并不多,阿意小心将他的外衫拨向一旁,正要继续解开里面的衣带时,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先回头瞧了眼窗扇,确认的确关了严实没有晚风吹得进来时才放了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眼前,隔着白色里衣,已经能看出腰侧向上的部位缠绕着的层层纱布,阿意手下突然紧张起来,连带着呼吸都跟着绷紧,解开系带将要将衣衫撩开之际,下意识仰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却瞬间被卷入一双墨色翻涌的眸子里。
要问他“疼不疼”的话忘却在唇齿处,阿意身子僵住,本能想要后退之际,突然被人轻轻将散落的鬓发挑开,上方的目光隐含担忧,“怎么了?”
阿意回过神来,再次望向他眼眸,却并未从中发现半点危险的影子,似乎一切都只是错觉。
她嗓子有些干涩,身体还未完全放松下来,“你刚刚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