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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第9页)

他气魏徵,主要是气这人有空就批评他出去行猎的事,还拦着不同意他修宫殿。明明汉高祖那会,萧何都给修了长乐未央,凭什么他不能享受一下。

非说隋炀帝已经把宫殿修得很华美了,也没有在战事中损毁,犯不着再修。可他大唐初立连个新宫殿都不修,感觉一点新朝气象都没有。以前洛阳只是东都,现在做了大唐的都城,不应该稍稍扩建一二才衬得上新都的地位吗?

他又没有想大修,魏徵就快拿他跟杨广比了,这不瞎说吗。李渊自问那是真比不上的,那位奢侈起来相当有想象力。

还有,讲讲道理好伐,他不去打猎还能干什么?

朝中大部分是太子的人,执行的是太子的意志。虽说太子经常出征在外,但是现在有个电报,联系非常方便。

他有什么想法,经常被房玄龄杜如晦联手给驳回,其实他心知肚明,就是他家二郎驳的!这个不孝子。

但天下半是二郎平定,那孩子又是天命所钟,李渊除了最近想迁到长安去过几天真正掌权的日子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念头。

简单地说,他摆烂了。

摆烂有摆烂的过法。李渊也是自幼练武多年不辍的人,虽说跟皇后一起看看剧,欣赏欣赏歌舞也很快乐,但闲久了他骨头痒。

反正也没什么正事要他做,他就以行猎消磨时光。

可次数不能多。一般来说魏徵也不会多嘴。但是次数一多,讨嫌的魏徵就来了,偏偏这货还是学纵横术出身,每次上谏听着都道理满满,把李渊给憋屈得不行。

太子的人,杀又杀不得,吵又吵不过。

有意让他滚蛋吧,他不但是太子的亲信,还是从太子于瓦岗的老人了,资历太硬,李渊还真没法动他。

气得他只能跟妻子狂骂那个“该死的老道”,“怎么劫上瓦岗的时候山匪没一刀砍了他”。

今年的行猎额度已经用完了,再去恐怕又要耳根不得清净,李渊消停了,但还是闲不住,没事拉着皇后在宫里打羽毛球——也是李世民拿出来的,球废得快,所以买了许多。

今天也是皇帝打羽毛球休闲的一天。

窦皇后年轻时虽然不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但生育伤了身体,现在这个年纪可陪不动她精力旺盛的夫君,只打了两场就到场边拭汗休息,让近来受宠的尹妃陪李渊打球,她自与万贵妃闲聊。

现在李渊膝下终于又多了几个子女,但大概只有李世民知道,比历史上已经少了很多了,大概是生了四个嫡子的原配正妻还在的缘故,李渊在后宫收敛了不少,像个正经人的样子。

这些孩子都还小,年长的万贵妃虽然几乎挨不着皇帝的边了,但她生了李智云,儿子现在跟着太子鞍前马后的做事,她心态十分从容,根本不在意别的。

窦皇后本来就与万贵妃相善,现在两人都不耐烦与年轻的莺莺燕燕们打交道,于是在宫中越发亲密起来。

略聊了两句,窦皇后使了个眼色,与万贵妃起身离开球场去散步,让宫人离远些说话。

没了旁人,窦皇后才正色问道:“越王那里有消息么?二郎是什么打算?”

虽然她才是亲母,但人在宫中,几个儿子分了立场,一个三郎还体弱多病,她自己不愿意将他牵扯进来,所以有些消息,还是得通过李智云母子来沟通。

万贵妃应道:“太子只让皇后安心,齐王与吴王的动向,都在太子掌握之中,这两天就见分晓了。”

窦皇后默默无语,显然心情并不是很好,万贵妃知趣地同样保持沉默,陪她慢慢走了一圈,又说了些悄悄话。

回来时,李渊也累了下来休息,让其他年轻的妃子玩,他在一旁看着青年女子们飞跑跳跃扬臂击球,倒也觉得赏心悦目。

窦皇后收了忧色,从容归座,似是不经意地问起:“明天二郎就回来献俘了,都准备好了么?”

李渊不以为意地道:“这事让房玄龄做,他还能误了二郎的事么。”

是的,他都没有多过问,负责的就是二郎的人,总不能给二郎拆台吧。他都摆烂了他烦这些干什么。

窦皇后点了点头,就像真的只是闲谈一样,没再多问。

李渊歇了一会,正要回去沐浴,齐王和吴王一起入宫求见。他们父子之间私下里仍然行家礼,没那么多拘束。李渊便叫他们直接来球场。

见礼后,李渊还问两个儿子要不要打一场球,李建成便与李元吉去玩了两场,然后才说起明天迎接大军凯旋的事。李建成不知为何,看了眼母亲,有几分心虚,稳了稳心神才开口:“阿耶,明天二郎回来,晚上还是办一场家宴给他洗尘吧。”

窦皇后心一沉,李渊没多想就答应了。

李建成与李元吉心中一定,如此顺利似乎是个吉兆,到时毫无防备的李世民入宫,他们带上李靖拨给他们的精锐提前入宫控制应天门,埋伏在那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其性命,再向父亲哭诉。

李建成想,父亲和母亲必是会伤心的,然而二郎已经死了,父亲除了立嫡长子为太子,还能怎么办呢。母亲以后恐怕都不会见他了,他也没有办法。

他心中对二郎也难免有所愧疚,心想二郎到底也没什么过错,只是帝位怎可轻言放弃。他可宁背上杀弟篡位的名声,也不能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以后,以后过继个儿子给二郎吧。

李元吉垂着眼,心中却在想,最好他们同归于尽,父亲就只能传位于我了。若是有机会,他也可以补刀;若是没机会,大哥这给他做了榜样,以后说不得他也寻个机会出手,让父亲只剩下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他悄悄瞄了眼兄长,却不防与母亲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窦皇后正直直地看着他,看不出喜怒,却让他无由的心里发毛。他幼时固然与母亲不亲近,有些怕母亲的严厉,但这样真正的心虚和发怵,还是在那年他几乎掐死自己的乳母之后。

他身边都是母亲的人,一边拦阻一边去禀报,母亲赶来时,就是这样看着他,不过那时有情绪,他看得清清楚楚,是失望与厌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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