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巍峨的城墙伫立于不远处,其上阵纹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给这漆黑一片的集市带来了为数不多的光亮,也让许元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除了狰狞的虫类复眼以外,其白皙的皮肤上还遍布着犹如丝线般纤细的黑缝,仿佛随时都会裂开的缝隙。何等的丑陋。与上次见面相比,如今的牧兴义已然完全变成了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盯着铺内之人看了数息,许元轻笑着手中的黄香果扔回摊位,指了指上方已经完好无损的护城天幕,笑着反回道:“我来此自然是为了等你们,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兴义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阵法可还没破呢。”说着,许元眼神带上了一抹审视:“你这幅身体是投影”牧兴义并没有回答许元的问题:“这等低级的试探可不像许兄你的作风。”许元也没有顺着对方话题的意思,思忖一瞬,自顾自的说道:“虽然你我有旧,但终归亲疏有别,你若是本体降临,应该是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所以你现在这身体果然是由术法构筑出的投影么”牧兴义身形隐藏于铺内的阴影中:“这确实不是吾的本体。”“当真是好手段。”许元赞了一句,细长的眼眸微眯:“不过能够隔着护城大阵创造出如此投影,我想你应该是用了圣源吧”牧兴义并没有在与许元废话的意思:“圣源投影也好,本体也罢,比起这些无聊的问题,许兄伱真正想问的应该是吾来此的目的吧。”许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所以你的目的应该不会是劝降吧”牧兴义神色一如初见时淡然闲适,声音温润:“吾此行是想与许兄你做一笔交易,毕竟你曾经救过吾的性命。”许元看着眼前已然非人的故人,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你倒是个重感情的人,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那看来当真是为了劝降了。”沉默了数息,牧兴义缓声道:“虽然许兄大概率会拒绝,但吾还是将话说完,若你愿意主动被牧糯吞噬,吾与莞尔可为相府效力百年,生死不论。”听到这个提议,许元没忍住轻笑出声:“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崇高到为了这一城百姓而牺牲自己的人”牧兴义摇了摇头,缓声道:“我说的是为相府效力百年,外边的其他圣人不知道吾与你现在的交谈,若你同意,吾等三人可配合你等将其诛杀。”“你为相府效力,我父亲不会容许你们活着。”“所以吾说生死不论。”“。”许元。沉默了少许,许元摇头笑道:“为了给那鬼婴铺路,你们这两口子当真连命都可以不要,这算是生物的天性么”“。”牧兴义侧眸望向城北那间曾暂住过的客栈,语气平静:“若是许兄你不那么特殊,兴许吾二人还能时常如那日一般煮酒夜谈。”“行了。”许元出言打断了牧兴义,淡声笑道:“当时我确实挺欣赏你的性情,但我记得交情也就半个月吧搞这套惺惺相惜是不是有点过于恶心了”“你们赢不了。”“也许是。”“看来许兄主意已定。”“半场庆祝,不是一个好习惯,更何况现在还没正式开始。”说着,许元眼中闪过杀意:“还有,就算你家的那鬼崽子不来找我,等我修为上来了,也会主动去找他的。”“。”无声沉默。在对视之间,牧兴义平静语气带上了一丝遗憾:wшwttkan¢〇“果然还是这样么。”而待这声轻柔呢喃落尽,牧兴义缓缓的闭上了那狰狞的复眼,而那天幕之上,巨变骤起。“刺啦——”尖锐的精铁交击之声响彻天穹,一根巨大甲虫脚刃没有任何征兆的从外部刺穿护城天幕,刃尖极速落下,如同一柄擎天巨剑插入府城地面,掀起一阵烟尘。而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巨大的足刃开始划动,在护城天幕之上撕开了一个百丈大小的裂口,阳光与虫潮疯狂涌向缺口,自半空坠落而下,尖锐虫鸣开始朝着城内蔓延见到这一幕,许元正想调侃两句对方的破坏力远不如白帝,但待到他将视线落到眼前男子之时,牧兴义已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其身上气息骤然变得深不可测。哦虫圣还能将本体转移至术法投影么许元眼神中的惊异尚未消散,牧兴义皮肤表面的一根细缝逐渐裂开,从中探出了一根纤细鞭刃。在近乎停滞的时间里,鞭刃骤然划过抽向了许元。自上而下,挥动造成的斩痕瞬间自地面蔓延出去数十丈,沿途的摊铺屋舍纷纷被竖切两半,斩击掀起的气流过了一息方才后知后觉的席卷开来!气浪卷起衣衫,牧兴义盯着依旧站在自己面前俊美男子,密集的复眼之中透着一丝古怪。许元同样看着它,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刚一谈崩,便立刻痛下杀手”牧兴义盯着眼前的男子:“以你的修为不可能反应过来。”许元耸了耸肩,眯眼笑道:“据说如果斩击的速度足够快,人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也许现在我已经死了也说不定。”“。”牧兴义没有说话,虫人与其余生物不同。他没有意魂这种用来探查四周的东西。但相对的,虫人的复眼给他带来了远超同阶人类的动态视力。方才在鞭刃接触到对方一瞬,牧兴义清洗的看见眼前许长天的身形闪烁了一下,差之毫厘的躲了他的斩击。许元见状,幽幽一叹:“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把自己老爹吃了,便能直接获得圣人的实力”话音未落,牧兴义皮肤之下隐藏的鞭刃再度探出,十数道突兀斩痕自许元脚下蔓延而出,将黄龙集的东南一带切割得泾渭分明!但诡异的是,许长天除了衣衫沾染了一些灰尘以外,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眼前。他的每一次斩击抵临,他的身形都会闪烁一下。许元扫了一眼身后遍地的狼藉,感应着体内空了一小半的丹田,叹息了一声:“本来还想等到弟妹现身,但既然兴义你如此赠礼,本公子也自然回敬一下以作东道主的礼节。”“看来你果然在此设下了埋伏,不过你确定你的埋伏对吾。”话音未落,牧兴义的眉头骤然蹙起,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力量定住了。下一瞬,无数半透明的玄妙符箓自集市的黑暗中亮起,晶莹剔透符箓缓缓相扣,连成一片,最终形成了一个球形光罩,将整座集市包裹其中!密集的复眼快速滚动,牧兴义观测着四周,虽然依旧无法探寻到施法者的位置,但一些念头快速在脑海中闪过。这是提前设下的术法。施法者应当只是蜕凡修为左右。破这符箓之阵虽然不难,但需要时间。以圣源护身,这些符箓会让他受伤。选择蜕壳离去,倒是不会受伤,但会损耗大量圣源。纷杂的念头刚一闪过,刹那的犹豫,让周遭变故再起!悬浮于空气中的符箓光罩骤然收束,犹如一条条金色的锁链,攀附粘粘在了他的躯体之上,将他的气息牢牢的锁定在了这符箓囚笼之内。也就在这时,牧兴义快速滚动复眼瞥见了那高耸入云的西城墙之上有了动静。那是一名悬浮在半空的魁梧壮汉。对方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而其背后,是上百架已然引弓待发城防重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