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濯尘峰。
学殿内整齐摆着数张长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弟子们用的是无需添墨的灵笔,传统的学具却还是留了下来。
窗外随风而来的草木气与浅淡的墨香混杂成一种温煦的气息,两忘宗亲传都坐在案前听课,长老沧桑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分催眠。
沈灵素耳中听着长老的教导,悬腕执笔,写下端正的小楷。天青袍袖之下皓腕纤细,指尖柔白泛粉……忽视纸上与课程无关的内容,简直就像个好学生该有的模样。
对于步入修行之途的亲传来说,一心二用并不困难。
沈灵素随意一扫,便能察觉有人在眯着眼睛假寐,有人在偷看话本,有人面无表情将手藏在案下织毛衣,莫长老也没有管教的意思,总之考校的时候谁答不上来谁倒霉。
如今学殿内外认真的人,除了讲课的莫长老之外,只有窗格外的大长老……
大长老?
沈灵素耳听六路神识观八方,灵力微动,刻意用文字记在纸上的曲谱就换成了另一张写满半面的纸,上书《灵观万古》相关的内容。
“五……”
传音都没来得及,大长老阴沉沉的声音已然不轻不重从外面传来:“江逝舟!”
江逝舟浑身一震,藏在桌下的毛线顿时消失了。
他起身,压低声音道:“大长老,您找我?”
“抄写《灵观万古》三遍,不可用灵力。”大长老淡淡道,“莫长老监督。”
大长老严肃地扫了殿内的亲传一眼,放过了其他人,飘然而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莫长老捧着书逛了两圈继续讲课,待到大长老走远了,笑呵呵对江逝舟道:“此罚,你回答一个问题,便可免了。”
江逝舟松了一口气,行礼道:“多谢长老。”
莫长老沉吟片刻,问道:
“《灵观万古》第三千四百八十页,第二列第三个字是何字?”
江逝舟眯起眼回想,片刻后说道:
“‘凡’!‘与凡人同其劳’,是凌节真人所言……”
他侃侃而谈。
半晌,莫长老微微点头,最终道:“坐下吧。”
“凡?我觉得莫长老是讲课讲烦了。”金翩瑶暗暗传音向沈灵素道。
沈灵素困乏地眨了眨眼:“莫长老讲得好啊。”
有时她眨个眼,莫长老就讲完几百年了,乐峰上的基础课比起来简直是在养老。
此事过后,还有弟子陆陆续续被莫长老点起来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