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冬末。
余昭暮做了一个大胆疯狂的决定。
绿皮火车轰隆隆向前行驶着,驶向她未曾踏足过的地方,窗外一排排小叶榄仁树不断倒退而去,昭暮轻轻往车窗呼了一口气,远处层层的灰绿山峦如同连贯起伏的水墨画,随着火车前行缓缓晕染开来。
寒冷冬日,天空灰蒙蒙一片,昭暮轻轻敲打窗沿,扫着窗外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
冬日夜幕降临的总是特别快,到达目的地天色已全然暗下来,路灯在头顶徐徐亮起,发出暗黄的光,为冬夜点上了些许温暖。
余昭暮生于南方一座偏远小城,后家中变故,转而定居北国,但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这里的严寒。
她站在校门一侧,蚀骨寒风不断拍打,吹得身子微微发抖,使得她不得不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把格子围巾扯到下巴处,不停地搓手,汲取温暖。
很快,一个熟悉的轮廓闯入了昭暮视野,她一瞬有些愣怔,好一会,缓缓咧开嘴,嘴角两边黄豆大的梨涡凹陷进去,一手扯着围巾一手朝他的方向用力挥手。
逆着昏黄路灯的光影,他缓缓走来,一身黑衣休闲裤,衬出颀长高大的身躯,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看不清脸上表情。
昭暮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如同昨晚一股脑给他发出问题后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不知是紧张还是心虚。
来到半米之隔,男生站定,轻轻笑着问面前女孩:“怎么来了?”
昭暮终于看清来人模样,脸庞偏瘦,帽檐遮挡住了小半张脸,但能看到帽檐下的眼睛很亮,一直盯着能把人勾进去,鼻子高挺,薄唇轻抿,隐隐约约能看到嘴角左边黑色的小痣,浅浅笑着,那样的笑很浅又极致魅惑,仿佛冬日的烈阳寒雪,直击她的心脏。
日后的昭暮回想,往后见过的无数笑容都比不上那天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对她浅浅的笑着。
女孩微低着头,鞋子轻轻摩挲着柏油路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见女孩不说话,也不着急,只抬手摘掉头上的帽子,昭暮不明白所以,疑惑地看着他,下一秒一顶帽子就盖在了她头上,暖暖的,带着他的余温。
昭暮的心脏还在没有节奏砰砰跳着,男生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好笑看着女孩:“走了,去吃饭。”
饭店窗外飘起丝丝细雨,在昏暗路灯下,朦朦胧胧的仿若金黄的丝线不断编织这漆黑夜幕。
“冷吗?”一道低沉嗓音传来耳边。
昭暮转头视线由窗外放到声音主人身上,他正拿着青釉色的瓷碗过来,端放在女孩面前,很绵软的粥,上面浮沉着猪骨、青菜和玉米粒,冒着雾白热气。
昭暮摇头,放下手中的纸杯,有些惊喜抿唇笑着说:“你还记得我的喜好,谢谢!”其实她嘴唇已冻得有些发紫,脸颊两旁些微轻红。
他也笑笑,坐到她对面,“喜欢就好,先吃点咸骨粥,暖暖胃。”
昭暮捏着手中纸杯,看一眼桌上的粥,又抬头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怎么了?快吃吧。”男生又推了推碗。
昭暮点点头,把帽子和围巾拉下来放在一旁。
余昭暮用勺子默默扒拉着碗沿的粥,小口小口吃着,鬓间一缕碎发掉落,昭暮抬手捋到耳后,余光中看到对面男生含笑望着自己。
她握着白色的瓷勺,缓缓开口:“我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男生声音很快响起,一双眼睛很认真的望着女孩。
随后轻言:“你来,我很高兴。”
闻言,昭暮抬起头,落进了男生双眼,很勾人的单眼皮,此时盈满炙热诚挚的情感。
注视着男生的眉眼,她突然有些彷徨,不知道这趟是对还是错。
她又忆起前几日发现的事情,一个非常奇怪诡异的事。
晚上十点,像往常一样,余昭暮练完曲子经过一楼舞蹈室,只有一盏灯亮着,声音从里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