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草悠悠叹了口气,对命运的摆布认得很快。
前几年老家闹了灾荒她跟家人失散,一路颠沛流离到了乔河村,幸得大嫂可怜,给了她一口饭吃,才得以活下去。
当时宋家日子过得还行,大嫂在宋父宋母面前给她说了好话,让她能留在宋家干点杂活,也算是有条活路。
后来宋父去世,宋母卧病,宋家一下子垮了,她跟宋青川在多年相处间互生情愫,不愿弃之而去,才造就了自己这段姻缘。
夏薇草早在当年饱受饥饿,混在流民中,担惊受怕时,便已认命。
此番大嫂也是承受了丧夫之痛,她实在无法产生怨恨,只能怪自己的命太苦,还牵连了丈夫。
眼见两人都是愁容满面,凄凄惨惨的落着泪,宋绵竹赶忙打断她们。
“哎呀!三哥只是被水冲走啦!他水性那么好,肯定没大事儿!”
“我们去下游村子找找,说不能碰上呢!”
听了小姑子的话,夏薇草黯淡的眼睛,重新亮起来,心里仿佛注入了希望。
是呀,小姑子说的没错,自家丈夫水性在村里都是排得上名头的,就算不慎被河水冲走,也不一定就会丧命,说不定正在从下游往家里赶。
“小妹说的没错,咱家老三一定没事儿。”阮娴擦擦泪,心里有着忐忑和不确信,嘴上却附和着,“我这就去找人帮忙。”
无论最后人找没找到,总得先努力一把,也好给三弟媳一点盼头,不然真怕她会撑不下去。
宋绵竹眼珠子一转,看出大嫂其实并不是很有信心,可是她又不能完全透漏出实情,再者等人找回来也已经傻了,还是件麻烦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屋子里的人都在暗自思索,屋子外突然传来了闹哄哄的嘈杂声。
“到底有没有大人在家啊?”
“别是没钱还,就偷偷躲起来!”
“没钱就拿土地屋子来抵!”
“嘿,宋老二,你这不明摆着来抢嘛,人家里刚办得丧,剩几个新寡妇和孩子,哪还有钱!”
“别瞎咧咧啊,这事儿说到哪去我都不怕!张婶子,你要是觉得看不过,可以替她们还嘛!”
“缺德事做多了,小心天打雷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有啥好怕的!”
“老头子,你快来看,这灶台上居然杀了鸡!”
“好嘛,没钱还债,有脸吃鸡!这鸡都是花的我的钱!老婆子把鸡带回去!”
“鸡是给三婶婶坐月子的,你们不能拿!”
“哇,呜呜……我要娘亲……”
一群人的吵闹声中,夹杂着两个小侄子的哭叫,宋绵竹脸色一变,立刻打开屋门走了出去,阮娴紧跟其后。
院子中央,站着一位精瘦老太太,面无四两肉,面相刻薄,此时手里拎着鸡,在和六岁的大侄子掰扯着,两个小侄子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我家鸡,你不能拿!”
“什么你家的,你家欠钱不还,活该吃不上鸡!”
这时门外一个中年男人,等得不耐烦,踏进院子里,想要将人扯开,竟伸手把孩子推倒在地。
“你干嘛了!”
见着这副景象,宋绵竹的火气是蹭蹭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