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了仍立在那里的张道天一眼,沉声说;“你的下属香主竟敢宴前冒昧发言,足见你平素疏于约束,此次姑且当众面斥一次,下次再犯,定然重责不贷。”
张道天垂首躬身,连连称是,发言香主早吓得面色如土,浑身直抖。
天麟乘机望了蓝天丽凤一眼,心头不禁猛地一震,只见她粉面带煞,冷电闪闪,令人望之,凛然不可侵犯。
再看全厅人众,鸦雀无声,个个神色凝重,有不少黑衣劲装大汉的额角上,已渗出了细细汗水。
蓦闻身边蓝天丽凤又朗声说:“欢筵继续。”声音中仍充满了忿怒,厅内顿时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由于天麟明日要与黄堂主比武,蓝天丽凤一直心绪不宁,闷闷不乐。
因此,盛宴进行到二更刚过,便已宣布散席,有不少贪酒的大头目,暗中埋怨那个黑衣香主多嘴。
天麟与蓝天丽凤,两人跟在四个持灯侍女之后,三位堂主跟在天麟身后,出了大厅,即是一道长廊。
少顷来至一座精舍独院,院外有不少背剑的红衣少女,有明立,有暗隐,这座小院戒备竟然如此森严。
天麟正自不解,蓦闻身后三位堂主齐声说:“帮主晚安,卫小侠晚安。”
天麟听得一愕,立即转身茫然不解地说:“时刻尚早,三位何不进内小谈片刻?”
三位堂主知卫天麟不知这座精舍独院,是帮主一人专住,数年来全帮男性,上自堂主,下至头目,无一人踏进此院一步。
于是,三人同时一笑,齐声说:“小侠旅途劳顿,应该及早休息才是。”
卫天麟仍想挽留,已听身侧的蓝天丽凤说:“明日何人执事?”
冀察无敌费庭法,立即恭身说:“卑职执事。”
蓝天丽凤心中怒气似仍未消,粉脸上仍无一丝笑意,微一点头说:“明日辰时以前,请将较技场布置完毕。”
费庭法立即恭声应是,三人目送帮主和天麟进入院中,才转身走去。
天麟与蓝天丽凤,越过了一座小厅,便是一个数丈见方的精致大庭,地面光华如洗。
正中大室,左右厢房,廊前悬灯,室内燃烛,光亮通明,宛如白昼。
天麟被引进右侧厢房,入室淡香扑鼻,壁悬古画,桌亮鉴人,五支巨烛高燃台上,窗前尚置有数株艳丽的盆花。
再看内室,广床锦被,粉帐罗帏。
天麟自幼随伴母亲飘风女侠隐居深山,勤练绝艺,苦读诗书,暇时听山泉奔泻,观溪中水流,何曾见过如此堂皇豪华的设置。
但他看了这些,既不惊奇,也不羡慕。
两人分别就座,侍女立即送上两杯香茗。
天麟端杯轻饮,抬眼一看蓝天丽凤,心头不禁一震,见她黛眉深锁,神色忧闷,方才粉面上的威凌英气,刹时消失了。
于是关切地问:“姊姊是否酒饮多了?”
蓝天丽凤黯然望了天麟一眼,问:“弟弟,你为何竟轻易答应与黄堂主较技?”
天麟淡漠一笑说:“如我不答应,不但有失姊姊的体面,我想还是会有其他更多花样出来。”
蓝天丽凤愕然急声问:“弟弟此话何意?”
天麟不答反问:“姊姊,李家集是哪一坛的控制区?是否属于黑旗坛?”
可能由于分舵过多,地名又小,蓝天丽凤竟没有答出来,略一沉思说:“弟弟为何问起此事?”
天麟因为初到,自是不便直说,于是缓声问:“姊姊是否经常派一两位堂主,赴各地巡视督察过?”
蓝天丽凤心思剔透玲珑,怎能听不出天麟的话意,但仍有些不解地问:“难道在外帮众,有什么不法行为?”
说话之间,秀眉飞挑目射精光,粉面上充满了煞气,于是又补充说:“本帮规律一向极严,并订有十二条重律,犯者杀无赦……”
天麟未待蓝天丽凤说完,立即说:“姊姊不必多疑,我认为如此一个庞大组织,其中不免有不屑之徒,如能勤于督察,对帮誉不无益处。”
蓝天丽凤知道再问,天麟也不会说出什么,于是连点螓首,说:“弟弟说的极是,今后姊姊定当注意。”
说着一顿,立起身来,又说:“弟弟今日旅途辛苦,明日还要比武,必须有充沛精力,就请早些休息吧。”
天麟连声应是,一直送到室外。
蓝天丽凤走后,天麟立即熄掉室内所有烛光,片刻之后,院中宫灯尽熄,一片如银月华,立由窗外泻了进来。
天麟倒身床上,思潮起伏,辗转难以入睡,于是翻身下床,缓步走出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