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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看迷>穿成阿甄那些年[三国] > 绯色(第2页)

绯色(第2页)

又过了几日,是廿五,白楚夫照例来甄家弹琴,他性子直率,倒一点也不掩饰,当面就是:“恭喜小娘子了。”

“我何喜之有?”

“您还装傻充愣,想要瞒天过海呢?外头早就传遍了,说是甄五娘子与袁家二郎都开始商议亲事了。”

时气渐凉,季蘅已经裹进厚厚软软的皮草里,她正捧着热茶,嗅了嗅,并不是很在意,平和道:“又是哪些个嘴碎的在乱编故事,至多那日与他乘了同一辆马车回家,再无瓜葛。”

“一开始是有不少流言蜚语,也不知最先从哪里传出来的,说瞧见了娘子与袁家郎君在妙云山无媒苟……够够的了,反正什么羞人的词都有。后来,见袁二公子亲自送您回府的,才知道原是他家办了赏花私宴,将风传稍稍平息。可没几天,袁三公子又出面,一本正经地同诸位讲,那宴就是为你俩办的,哦,他的侍从还说漏了嘴,袁甄两家的喜事快成了。”

袁尚这缺德的王八羔子,该他操心的不操心,不该他的竟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硬往上贴,惹人厌烦。季蘅默默骂了句,然后抬高下巴颏儿,有些傲慢:“谣传,当真闲得慌。”

白楚夫略意外:“既为谣传,合该自证清白。那假话传多了,旁人自然而然就信以为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来日二公子娶的不是您,难说他们再怎么瞎编排。女儿家家的,怎么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我懒得自证,也没法自证,即便解释了,又有多少人能听?信或不信,也全凭他们个人的想法,强求不得。再者,名气差未必是件坏事啊!”季蘅只觉好笑,“正如虱子多了不怕咬。往后我要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众位看官也只会平静地说,瞧,果然是这样的女子。相反,倘若之前一直美名在外,他们不光侈口,甚至还会感到愤怒,痛骂虚伪,原是假仁假义、两面三刀的庸愚!”

歪道理大家都懂,听起来强词夺理,却也难反驳。白楚夫不由词穷,而一旁的孟觉苦则默默微笑,他早认命了,永远不要与季蘅争论,哪怕以为占理,最后总会被那丫头独具一格的论调堵得哑口无言。

至于季蘅自己,掰扯这么多,并非为了逞口舌之快,还有一点原因她没好意思说,万一历史实在改变不了,这会儿站出来辟谣,来日岂不是要被打脸?人还是要给自己留点退路。

她最近都无心玩乐了,把袁尚牢牢镶到了讨厌名单的第一排,趁这几日袁熙还心存愧疚,兴许能给甄家争取到点儿补偿;但依照如今的形势,若还想狠狠教训袁尚那个混球,无异于以卵击石,让他尝尽苦头、为自己愚蠢低级的计谋买单,更是难办……

权力,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君子报仇,三四五六年都不晚,且先忍忍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落井下石!

婢仆送走白楚夫的时候,薛婉和邓端正一块去老夫人屋里商讨立冬卜岁的事宜。

薛婉远远瞧见这个颇有姿色的优伶,有些忧心忡忡:“从前如何肆意我管不着,现今再这样无所拘束,怕是要出差错的。”

邓端掩面虚咳了几声,也收回了目光:“五娘是个知晓轻重的聪明人,她打小心里就明断,三纲五常,未敢离叛。”

不提还好,这一提,薛婉反而有些疑忌了:“她不敢吗?”

于是晚些时候,季蘅刚用完膳,脸还没擦干净,就瞧见亲三嫂大驾光临了。

“诶,你坐着、坐好了,不用管我,自在些为好。”薛婉笑得居然有些拘谨,“早晨和施夫人聊天,说起辛大娘子的婚事。我这忽然就想到了你。”

“是,腊月里我的笈礼也需嫂嫂操持,辛苦您多费心。”

见季蘅开始装傻敷衍了,薛婉这次再无意依顺,又怕被她带偏,连忙吩咐丫鬟将那卷书托出:“这是曹大家的《女诫》,辛娘子最近待嫁,就待在闺中誊抄静心,想着你最爱看书,有空也多看看这个,早早研习一些夫妇相守之道,不是坏事。”

“是。”季蘅没想多嘴辩驳,只乖巧接下。

薛婉便心满意足地颔首:“再过个把月,你就要及笄了,长大了,再不比那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无论外头的琴师,还是家里的奴仆,理说都该避一避嫌,对不对?”

旁的要求,季蘅还可以装一装,混过去也就罢了,现下又来干涉自己交友,委实让人有些不爽,她盯着那颇具文采却又乌烟瘴气的字句,故意问:“阿嫂以为这《女诫》说得如何?”

“人家写给自己女儿的私书,必定字字肺腑。况且还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娘娘贵人都看过,世家贵女争相传抄,岂非经典?”

“是,班昭博学多才,入东观,续写汉书,确乃女子典范。而此书大约是假托女儿之名,为宫廷女子所写,以防外戚擅权,矫正时弊。倒没成想,如今被别有用心的,拿去民间给百姓自我规劝了。”

薛婉越发听不懂她的意思,只敷衍道:“这些东西你二嫂读得多些,我少学,打小就不喜欢读书写字。”

身处颇有先秦遗风的汉末乱世,在男女关系上也不至于明清那样封建,有时季蘅的落拓不拘,他们其实并不多加理睬。

而从古至今,祖宗家法倒是一直不可违的。

所谓打蛇要打七寸,季蘅接着唬说:“书的内容还是其次,今日提到班大家,我才忽然想起,她的大父与咱们甄家还曾结过梁子呢①。我也念儒术,深知孝为五常的根本。既然两家素来不睦,如今岂能再学班氏的私书?莫如各退一步,阿嫂陪我品读其女妹曹丰生驳难《女诫》之大作?”

薛婉果然半信半疑,说:“哎,不想看就不看,几千字罢了,哪冒出来怎多杂七杂八的纠葛。你这张嘴啊,只有叫别人吃亏的份!”

她一时没想透,到底是败下阵来,没寒暄几句,就悻悻回到自己院子。

听完妻子的诉苦后,甄尧轻蔑一笑:“如今便是天王老子说了小妹不爱听的话,也能被她钉上几颗唾沫星子。你还是学学我,消停会儿吧。”

薛婉倒调理得快,没多久又笑盈盈道:“袁二公子再不济,往后也能当个一州之主,五娘随之平步青云,叫那些天王老子让一让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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