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天气慢慢地转冷,四季的更换在这南方的城市并不明显,来酒吧的女人更是把光滑敞露的肌肤遮挡了许多。
我要了杯冰镇果汁,晚饭后的这段时间里,来客廖廖无几还没完全热闹,通常我就这样在闲适与懒散中打发掉。
张燕拍打着手掌让我们都集结到她那里,昏暗的灯影下,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是个洋洋得意的美妇人。
“我把你们该得的报酬都打到你们的户头里,各自查看,有什么差错了再说一声。”
她大声地说,还沉浸在过完生日余兴末尽的冬子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就急着往楼上的牌桌去。
阿杰好像已经清楚,又是他拿得最少似的,一脸无奈般跌落到沙发上。
张燕走近他的跟前数落着:“阿杰,你怎搞的,就赚了那么一点,你不惜财,我还要营业额的,别整天失魂落魄。”
其他人或高兴地大声叫嚷、或一脸作笑地走开。
张燕来到我的跟前,和颜悦色地说:“阿伦,这个月你又比退坡了。”
“我知道。”
我说。
“天气冷了,女人体内的荷尔蒙减少了,人也不那么燥动。”
“瞎说什么哪,天凉了,女人更需要男人滚热的胸膛。”
她眉眼一挑,断声地说。
这时,叶小茹朝着我这方向走来,她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紧身短裙,神情专注而友善,好像是随便过来似的,这样使她反而显得很随和。
“阿伦,最近你好吗?”
她随意而矜持地拍拍我的肩膀,并向张燕点点头,张燕对她一笑:“让阿伦陪你吧,玩得好呵。”
说完,像穿花蝴蝶一般飘开了。
我们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她问我:“喝点什么?”
“随便。”
我简单地说,她要了两杯鸡尾酒,这表明她不愿意久呆在这里。
“阿伦,听说你在恋爱,而且女的不俗。”
她似乎很快活,眼里闪烁着令我惶惑的光彩,说话徒然对我亲切了许多,但我觉得更是遥不可及。
“你听谁说的,那有的事。”
我回答她。
她眉飞眼舞地对着酒吧的另外一角,那里是突起的一个台子,放着一台崭新锃亮的钢琴,弹琴的是小男生。
他瘦削的身体颤抖着,带着一种神经质,令人心动、令人害怕,那种轻松自在、青春狂放的劲头。
他乌黑的长发甩动起来,一连串如流水般的音符带着梦魇一样的气息席卷而来。
叶小茹的眼睛润湿了,的确让那小男生刺激了芳心、神魂颠倒了,外面的嘈杂、烦心的事都离她远去,让她跌进了一个不甚真实的迷乱之渊,有种瞬间的安静。
“真酷,他的身上有一股艺术气息,这是你没有的。”
叶小茹由衷地感慨,声音还好像打着颤。
我有些耿耿于怀,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快。
能让这个女人再三光顾的小男生,在我看来并没有过人之处,只不过是他能在这些成熟的女人面前表现他就像是个无耻、自私、贪婪、虚荣的小男孩,有意无意地向她展览着他的诸多不幸和苦恼,博取她的同情和慷慨。
刚来的那会儿,他就像株干巴巴毫不起眼的小草,没有那些充满着红色黄色浆汁的茎杆,更不会娴熟地跟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各种人打招呼。
那时我想他是一个很老实的小男生,也是在这么一个场景中,我将他隆重推出,介绍给了叶小茹。
至于那时我并没有出于任何的目的,只是抱着顾客至上的态度,让更多的像叶小茹这样的豪爽客人经常出现。
小男生松松的长发披在黑色的薄毛衣上,颀长而优雅的他在酒吧里显得新鲜无比,但又实实在在地透着一股松弛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