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小芸果真叫了起来:“救……”
辰辰吃了一惊,连忙撒开手捂住她的嘴巴。
小芸把头甩开,扭头对着他“咯咯”地笑起来:“原来你也害怕的呀?”
正在这时候,村口一阵狗咬,一阵骂骂咧咧地声音过后,老秦的声音从槐树那边的院门口传过来:“喂!小——月——呀!小——月——”。
小芸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连忙推着他,把他从月光里推到树影里去,低声骂道:“快蹲下,等我进了院门才准出来,你要是再敢死乞白赖的,要是让我爹知道了,小心他扒了你的皮!”
辰辰乖乖地在路边的灌木丛中蹲下了,小芸才跳到路上来,扯开嗓子答应爹:“这里哩!这里哩!回来啦!”
撒开腿朝家门口跑去。
路上撞见被爹赶过来的狗,还是那条大黄狗和大黑狗,屁股还连结在一起嘶叫着发泄爱情。
小芸心里不由得骂了句“畜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绕开去跑到爹跟前,爹还在骂骂咧咧地骂狗呢。
老秦披着外衣等在院子门口的石墩上叼着烟袋等着女儿,小芸走到跟前,低着头叫了一声“爹”,从旁边轻快地经过,几乎是小跑着钻进厢房里去了。
老秦扭着头眯缝着眼睛紧追着女儿的步子,发现女儿今晚有些不一样,便从石墩上蹭下来,跺了跺发麻的脚,走进院子来站在紧闭着的厢房门口叫唤:“丫头,饭菜还是温热的哩,你不将就吃点?”
“我是饱的,不想吃。”
小芸在里面说,她一进门就往床沿上一坐,伸手把发卡抓下来,“啼嗑”一声扔在床前的木桌上,摇了摇还有点发潮的头发,一头秀发就蓬松松地从肩头上披散下来。
“哪有睡这么早的,出来陪爹说说话嘛。”
老秦像个孩子似的央求着。
“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小芸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地说,其实她并不累,心里还在“扑扑”地跳,兴奋劲儿还没歇下来,只是等着爹一动气,立马就钻进被窝里去。
院子里好大一会儿没有声响,寂静得让小芸有点发慌。
父女两就在这无声中僵持着,老秦烟袋里在也吸不出烟子来了,他把烟袋在想放旁边的是墙上嗑得“嘀嘀”地脆响,清了清嗓子里的浓痰,粗声粗气地嘟哝着:“好吧!好吧!你睡你的。一到外边你就欢欢喜喜的,一回到家钻进你的窝里,什么话也不和爹说说,爹有这么烦人么?”
小芸心里就像被一块石头击中了一样,钝钝地疼起来,她觉得爹这些年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真的太不容易了,一到晚上空空的院子里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抽烟,想起那样子还真是可怜。
“……天黑蚊子多,要记得点蚊香熏熏再睡,要不在脸上搽点清凉油,蚊子就不敢来咬了,不要搽在眼睛皮上……”
老秦絮絮叨叨地只顾说话。
小芸再也坐不住了,从床上跳下来,拉开门走出来坐在光溜溜的台阶上,爹就裂开嘴笑了,挨着她坐下来,重新点燃了他的烟袋,和气地问道:“你一直在河上?”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垂着头看脚尖上的头影。
“都没人摆渡了还呆在船上,爹担心得紧呐?”
老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爹,我都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
她争辩着,没有理由再和爹赌气了。
“爹还不晓得你大了?大了才更要担心啊,渡河的人各村各寨都有,好人坏人也有,特别是天晚了要记得早早收船,”
老秦说到一半,看了看女儿,不知道她是不是能了解话后面的意思,看着女儿在月光下纯净无邪的脸蛋儿,他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就不该接手这船,父女俩把四亩地侍弄好就够一年的口粮了,真不该让你受这活罪的。”
老秦每天早上见女儿穿得体体面面地去摆渡,眉心就就拧成个疙瘩儿。
小芸的头垂的更低了,额前垂下的发梢几乎碰到了地面,她想起了今晚在河里发生的事,想起辰辰那个小赖子对他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脸颊烫乎乎的不敢抬起头来。
她知道爹的心思就是鼓捣着要卖掉这船,爹已经暗示过好多次,父女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已经冷战有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