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这段时间孟礼本人见到路秦川则表现得非常回避,停止约饭约电影等一切见面,问就是到路贝阳家健身房健身,没空。
也确实,《愚人》里的角色人设,孟礼一身腱子肉不合适,他得再清瘦一些,肌肉少练一些,这比增肌还难练,且得下功夫呢,也合理。
又过十来天,俩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路秦川的目光探究意味越来越浓重,28西走廊书格的相册有一天乾坤大挪移,被路秦川故意摆到床头,小胡也说已经“报销”过了,孟礼知道,天要下雨上游发洪,这就是该收网的时候。
这天,孟礼熬个大夜早上定六点的闹钟起,一整个白天忍住不补觉,到凌晨十二点半,跑洗手池边上给添点装饰效果。
装饰的名字叫做酒精,他买的红酒,洒在衣领子和前襟还有袖口,剩下的用来漱口,保证呼出来一口气酒精浓度能让帽子叔叔原地逮他,头发揉乱,睡衣扣子拽开,配上浑然天成的熬夜憔悴脸,完事。
妆造就位,每一句台词都精心设计烂熟于心,三二一,a。
砰地一声,28东的门被大力推开,走到电梯旁边,紧接着安全出口的隔热门也发出哐当的响声,孟礼拎着一瓶半满的酒瓶一屁股坐到楼梯上。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凝神听,果然没一会儿西户门锁传来咔哒的轻响,他趁机对着手机话筒嚎一嗓子。
“思闻儿啊!你说为什么啊!”
四下寂静,黑夜里什么都模模糊糊,隔热安全门上投照出一道阴影-
这天晚上路秦川睡得晚,不过这几天路大总裁都基本要过十二点、一点才能睡着。
胡平舟带来的消息让人悬心,孟礼从来没有失眠的毛病,为什么突然失眠?胡平舟不是个有城府的人,三两句话就被路秦川摸清底细,孟礼不仅失眠,而且和有时差的老同学唠嗑打发夜晚的时间。
是谁,还用想?
听见走廊和电梯间的动静,路秦川几乎是没有犹豫翻身起床出门,穿过走廊,徐徐推开大门,一墙之隔传来沈思闻的名字。
路秦川脸色几变晦暗难明,最终走到隔热安全门旁边,孟礼的声音源源不断传来。
“你说我贱不贱?我没事儿就想跑路秦川办公室,想找他吃饭。”
“你说得对,可不么?看见别人两口子好,我就想起以前和路秦川好的日子。”
“嗯嗯,你不知道,他家有本相册,就是一些我俩以前的照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的,他也没告诉我,你说他是不是真的?”
“我有时做梦,老梦见他以前和我分手的事儿,要不就是梦见他要跟别人结婚,醒来觉得自己特贱。”
“思闻儿啊,他那是有原因的,他对咱俩一直有误会。”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难道要我去跟他澄清吗?凭什么啊。”
孟礼清越的嗓音染上沙哑,好像有说不完的痛苦和纠结,隐秘地夹带一点点鼻音,彰示着他的眼睛里或许不清白。
他哭了,他在掉眼泪,他一个人,听上去带一些醉意,深夜买醉,不为别的,路秦川胸口一点点点燃:
他是为了你。
身后的门被推开,孟礼捕捉到细微的响动,适时“挂断通话”,灌一大口酒,对着前方漫无目的抹眼泪,一边抹一边说:“搞得老子贞洁烈女给他路秦川守身似的,凭什么?”
“孟礼,”
他身后上方,路秦川克制地问,“你真没跟沈思闻好过?”
孟礼装作一惊,踉踉跄跄起身,指头恨不得戳到路秦川鼻子上:“你管得着吗!”
“小心,”
路秦川伸手扶他,拽着他上几个台阶走到平台,“楼梯上喝酒,你也不怕一头栽下去,磕坏了怎么办?”
孟礼作势要挣脱:“一头磕死算了。”
“孟礼。”路秦川喟叹,紧紧握住他的手。
两人对视,黑灯瞎火半醉不清醒,孟礼忽然推开路秦川:“你滚,我叫你滚你听见没?不是你把老子一个人扔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你管我死活!”
路秦川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么久你还耿耿于怀?我可以理解为你还惦记我么?”
“滚!”孟礼似乎彻底不伺候了,要回家,路秦川抱住他不撒手。
“我后悔了,”路秦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上飞机就后悔了,奈何总又不能让飞机调头,我在飞机上已经买好返程的机票,连轴转往回赶。”
孟礼僵在路秦川的肩头,忘了装醉:“……有这事儿?”
“有的,”
路秦川叹息,“可我赶回咱俩的公寓,看见沈思闻在咱俩的卧室,而你,半睡半醒躺在床上没穿衣服,你说我该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