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家私人影院的光线,朦胧模糊,晦暗不明。
屋子算不上特别宽敞,单间大小,没开灯,只有荧幕投射的光不断变化跳跃,氛围莫名搞得有点暧昧。
应湉抱着平板挑片子,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指尖随意滑动。
“恐怖片?”她问。
施漾拎着一堆零食过来:“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他说的太随意,语调里没有一点故意的玩味,并不让人讨厌。他从袋子里往外拿零食,注意力压根不在刚才说的那句话上面。
确实,如果胆子没那么大的话,恐怖片是很有效且典型的催化剂。
应湉对他的说法全盘接受,就着这个姿势抬眼看他。微微弯唇,漂亮的上目线仿佛被荧光勾勒,晕染出一丝难得的娇俏感。
她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太纯粹了,没半点勾引的意思,却让看见她眼睛的人心痒痒。
所以施漾拿糖撞上她直勾勾的视线时,顿了下,手腕一转,直接把糖扔给她,笑着说:“看不了,我胆儿小。”
扯吧你就。
应湉压根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在胡扯。
撇了下嘴角,她撕开糖纸,牛奶糖塞嘴里,挑了部口碑不错的爱国主题战争片。
刚点开,伸过来一只手,摁了暂停。施漾垂眼,面无表情:“换一个。”
还以为她会挑个春色满园的爱情片,搞些明示暗示,把暧昧拉到极致,没想到她选半天选了个这。
在这种氛围看这类片子,莫名其妙了吧,什么居心。罪恶感太强了,有种“党和人民都在看着”的感觉,道德和灵魂被拖到太阳底下曝晒,见不得光的心思反复鞭尸,戳着脊梁骨骂他混。
“换什么?”
他凑近了,应湉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味,淡淡的,有股香甜的清冷感,像是用木质勺子舀了一大勺香草味的冰淇淋。
她喜欢这个味道。
施漾在她旁边坐下,拧开一瓶白桃味的气泡水,塞她手里,顺便拿走她手里的糖纸。
随后拎起一罐可乐,单手开易拉罐,“嘭”的一声之后是滋滋的气泡声:“看点儿轻松的,行吗?”
他对电影这东西谈不上喜欢,有不错的电影会看看,或者无聊的时候,但很少。大多数时候更喜欢跟一群人待在一块儿,热衷于竞技类活动,喜欢和这个世界近距离接触。
应湉恰恰和他相反,一个人呆着的时间居多,并非不擅长竞技类的活动,只要她想做都能做得很好,学习能力强,什么东西上手都很快。但她懒得,比起参与,更喜欢坐在那儿,看别人。
他们俩,一个是体验派,一个是观察派。
所以,迄今为止,他是她唯一不考虑后果的冲动,全凭感觉,毫无逻辑,算是个例。
最后挑了一部拿过很多奖的高分外国片子,看预告片是走搞笑轻松的路线,没想到喜剧的内核果然是悲剧。
应湉泪眼汪汪,想拿纸巾,转头看见施漾的眼眶好像红了。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并不清晰,他平直地看着荧幕,双眸湿润,专注认真。眼泪却没掉下来,没吭声,在忍。
没想到他还有这共情力,挺感性。
静静盯着他看了会儿,应湉在心里叹气。这片子一点也不轻松,都把他搞哭了。
于是她拿纸巾的时候顺便给他拿了张,递他眼前。
施漾瞥了眼,声音微沙:“没哭。”
应湉敷衍地点点头:“嗯,你眼睛出汗了。”
施漾:“……”
他没接,微垂眼眸看着她,光影在他的眼睛里闪烁跳跃。应湉迎上他的视线,这双桃花眼实在是太好看,笑与不笑完全是两种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