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望海坪一役,银电也曾与会,挨了前辈一指,回家足躺了两个月。”
银电仙子轻声一叹,收起了银电剑,恭恭敬敬地向风骄阳一揖,“当日前辈在数百人围攻中仍能扬长而去,无人敢迎其锋,神采如今仍历历在目,银电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向前辈动手。何况说句实在话,前辈之女武功高极,若是一个斗一个,三百招内银电也是非败不可,这仗就算愚夫妇输了,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紫雷神君的刀也垂了下来,他虽不曾亲历望海坪之战,但那一次剧斗的激烈,从银电仙子的口中,他可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来人既是孽龙本人,而且神态也没改多少,显见并未随着年龄老大,功力有所减退,他虽是不忿不战而退,但这一场若当真接上了手,自己恐怕没有几分胜算。
何况方才他虽是出手暗算在先,对他夫妇却也没使出真功夫,倒是曾清华兵刃被夺、穴道被封,这笔帐算起来他也未必占得上风。
看紫雷神君也收起了刀,风骄阳耸了耸肩,一副可惜的样儿,“能够不动手就不动手,这样也好,雪盈终于出阁,天大的喜事,其实我也不想妄动干戈,就这样结束了最好,你说是不是,傅掌门?”
“那……那是自然。”傅雨其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望海坪之役是他出生前的事了,他也曾听师父说起当日之事,连最好胜的当时华山掌门,望海坪一役后也被吓得数年之内没敢下山,这人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个当代神话。
好不容易将来访的客人都送出门了,风骄阳、曾清华和风雪盈等人慢腾腾地逛回后山,本是天大的事儿化得烟消云散,加上又能亲眼见到这传说中的绝代高手,孙香吟和傅玉华不禁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倒是曾清华虽也是心头鼓荡不已,却多了点心思,也不知是他多虑还是怎么的,自风骄阳出现之后,风雪盈的神态便有些魂不守舍,仿佛在想着些什么,曾清华原以为她在关怀自己的伤势,但直到现在,风雪盈的神情仍不自然,沉思之中还不时偷偷向风骄阳瞄上几眼,想来她心头还有其他的念头,叫曾清华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偏偏风雪盈即便是魂不守舍,那清秀典雅的娇姿,也自有一股令人凛然生敬的高贵,曾清华到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她竟会真的委身于自己,他对这武功高强的娇妻,可真是又敬又怕,连和她说话时也微悬着心,深怕一句话不对便得罪了她,更遑论是对她这异常的模样开口询问了。
和风雪盈堕到了后头,曾清华一面偷偷瞧着她,一面听着前头的对谈。
“雪香,这回的事……说实在的,你要负不少责任。”
“是,爹爹,”虽是背对着他,但曾清华几乎可以看到,此刻的白梅香必是俏脸微移,向着一旁淘气地吐了吐舌,香肩微耸,“都是雪香的错。”
“你不要不服,我可不是胡说的。”风骄阳声音淡淡的,“你的玩心太重,弄不清会里雪盈底下的状况,若不是你一时贪玩,故意落在清华手里,以雪盈的修为,也不会因你而心神慌乱,让底下人暗算成功。”
“……是……雪香知错了……”白梅香连声音都带着些哭音,显然到这时才真觉得自己错了,那声音是如此的清纯娇弱,听得曾清华都不禁心生怜惜。
“这是你和雪盈之间的事,本来轮不到爹爹说话,不过雪盈太疼你了,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你,只怕你到现在,还弄不清自己闯了多大祸。幸好以后有清华一起管你……”
“才没有呢!”微微向前望了一眼,在和曾清华目光相对的同时,白梅香扮了个鬼脸,向前奔了两步,偎到风骄阳怀里,“姐夫是姐夫,我是我,我才不要他来管我,雪香要回爹爹身边嘛!”
“你呀!”
差不多快走到小屋了,风骄阳神色微窒,像是想起了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将白梅香给支开,会意的孙香吟拉了拉傅玉华的袖口,也溜了开去,只剩下风骄阳、曾清华和风雪盈三人走到树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雪盈,”身子倚在树上,风骄阳轻声吁了一口气,风雪盈闻言身子一晃,靠着曾清华扶着才没倒下去,“没错,的确是为父所为。”
“我……我知道……可是……她们……她们还是……”
听得一头雾水,偏偏两人神情严谨,好强的风雪盈更是难得的连眼儿也都红了,盈满的泪水仿佛随时都要落下,他又不好打断话头,只能扶着风雪盈颤抖的娇躯,听着两人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会怪我,不过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动手的,你可以怪爹爹多管闲事,但你不能轻忽做为一个父亲的心……”
“我知道的,爹爹……”感觉怀中的风雪盈身子好软,好像随时都会化掉一样,曾清华微微用上了力,抱紧了她,他这才发觉,风雪盈脸上已滑下了两行泪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雪盈姐姐?”话才刚一出口,曾清华就知道自己又搞砸了,偏偏心中那股好奇,实在让他不愿意再忍下去。
看风骄阳轻叹口气,抬头看着树,风雪盈偎紧在曾清华怀中,好像只有他才能倚靠一般,连声音都似发着颤:“是……是总坛的事……一看到那儿,我……我就猜到……是爹爹下的手……除了爹爹以外不会有别人……”
事先全无心理准备,曾清华乍听之下还真吓了一大跳,虽说天武会众人叛了风雪盈,风骄阳为女复仇乃意料中事,何况要将天武会诸多高手杀得一个不剩,的确也只有风骄阳这等绝代高人才有可能胜任,但一想到当夜他和风雪盈进入天武会总坛时,那种血腥模样,曾清华可真的不敢相信,那尸山血河竟是眼前这人单枪匹马造成的。
一思及此,曾清华登时豁然开朗,原先他心里头还隐隐有些疑问,天武会总坛兵强马壮,是何等的龙潭虎穴?
风雪盈武功再高,终究新创未复,加上才破身子,行动不便,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急赶着回天武会?
原本曾清华以为,身为一帮一派领袖之人,心中难免要强好胜,尤其风雪盈虽是女儿身,却只有比旁人更为傲骨,不愿也不肯将这么大的问题丢给旁人去解决,才会什么都不管,单枪匹马地赶回天武会。
直到现在看到这情况,曾清华才真正发觉到自己的蠢不可及,当日风雪盈二上华山,弄得沸沸汤汤,她遭傅敏华等人暗算的消息,想必如水银泄地一般,怎么也不可能掩盖得住,就算风骄阳再怎么隐居,消息也一定会传到他耳朵里去,风雪盈回去一是为了阻止华山派遭劫,更重要的却是赶在风骄阳之前处理事态,偏偏还是慢了一步,结果正如当夜曾清华所见。
“你们离开之后,我又折了回去,现在他们的尸首都埋在城北数里之处。”
仰头看天,风骄阳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一夜之间灭掉天武会,对他而言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墓碑上的名字是武天,该不算难找。雪盈,先回房里吧!我和清华还有几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