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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真面目(第1页)

剑拔弩张的谢、章两人忽然发现长廊上还有第三个人。刚与甘棠夫人告了别的宋牧川在离开望雪坞的路上,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他有些尴尬,难以自处。也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分明看到了,这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抱着以和为贵的心情,宋牧川上前拱了拱手。“二位,君子动口不动手……”“与你何干?!”这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宋牧川后头的话被怼了回去。他一个满腹经纶的礼貌人,这会倒像是秀才遇上了兵,顿时哑口无言。章月回气冲冲地拂袖离开,谢却山也冷哼一声,半点面子都不给,懒得跟宋牧川打招呼,朝反方向离开。宋牧川一整个莫名其妙。他迟迟没走,就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去见谢却山。他其实肚子里有一百个疑问想问他。救下令福帝姬后,她告诉他,当时禹城军有难,是谢却山让她来船舶司找他的。他为何这么做?这分明就是违背了岐人的利益。他很想问问清楚,但看到谢却山现在这副霸道的样子,又莫名来气。“谢朝恩。”他竟略带严厉地叫住了他。谢却山停住了脚步,狐疑又阴沉沉地回了头。宋牧川认认真真地训斥道:“你太无理了。”谢却山哑然,气焰低了下来,有些尴尬,语气温顺了不少:“……你怎么还没走?”换成往常,他会觉得让天下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无礼残暴的人,这样才更好。可自从他在深渊里抓住了一缕向上的轻丝,隐隐的,他也想让自己体面一点。两人站在廊下,遥遥地望着彼此。谢却山感到有些好笑,宋牧川就是这么一个时刻要保持自己的底线的人,他将礼节看得很重。这种熟悉感又让谢却山觉得莫名一股暖流淌过心里——规训是一件好事,说明他对他还有期待。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以前。初到汴京的时候,他还是个刚卸甲的武夫,脾气挺冲,又常被京城的公子哥们嘲笑是个被家族遗弃的庶子,是个莽夫。他要面子,自尊心强,不时要跟人起冲突。宋牧川便像个唐僧一样在他耳边念叨君子克己复礼,礼之用,和为贵,君子不争口舌之快,不逞一时之能……耳朵都生了茧子,他一边嫌弃他啰嗦,一边跟着他学到了一身的士人气度。不过他能和宋牧川成为挚友的原因,反而因为他并非腐儒。宋牧川是个有傲气的人,只对自己看得上的人恨铁不成钢,至于看不上的人,他便是客客气气地目送他人上歧途,也绝不多说一句。他看得懂他,知道他心中的抱负,就是熟了之后话忒多了些。谢却山也曾以此为豪,能与宋牧川并肩而立,在文章上各抒己见,势均力敌,又能把酒言欢,直抒胸臆。有多久都故意不去回忆这些事了?今晚的他似乎格外多愁善感。宋牧川沉默了会,心中在拉锯着,终于还是放弃了询问谢却山。倘若他只是偶尔发发善心,而他这么一问,却是暴露了徐叩月在他这里的秘密。他不能冒这个险。于是找了个敷衍的说辞,道:“迷路了。”谢却山折身回来,抬手引路,很自然地道:“我送你。”宋牧川没拒绝,与他并肩往前走去。这种熟悉的默契让宋牧川有些恍惚,他仍是冲动地想知道,他身上那些属于谢朝恩的部分还在吗?“朝恩,寒食节快到了。”他低声道。“我不去。”不等他说完,谢却山便拒绝了。他太清楚他了,他一开口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邀他祭拜亡魂?他没这个脸。宋牧川倒也没再勉强,笑了笑:“那倘若我死了,来年寒食节,你会来祭拜我吗?”谢却山冷着声回道:“死了就死了,祭拜有何用?有本事就活着。”谢却山的态度让宋牧川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在期待什么?明明都站在了对立面上,却提这些无用的情义有何用?他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就送到这里吧。”已经绕过了照壁,行至大门口。宋牧川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拱手作别。谢却山看着宋牧川离自己远了一步。而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有点难过。冷不丁道:“我将子叙葬在了虎跪山的一片梅林里。去年大雪的时候,花刚开。”宋牧川曾说过,君子如梅,当有不媚世俗之气节,傲立寒雪之风骨。他们三人都记得。宋牧川抬头愕然,眼中盈出热泪。——外头下起淅淅沥沥的夜雨,院子里静得仿佛只剩下雨声。南衣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都在发软,想给口干舌燥的自己倒点水,手抖得厉害。她以为是冷,便去将房门关得牢牢的,拨上插销,拉下帷帐,又做贼心虚似的点了烛火。房里一下子亮堂得让人觉得无处遁形,她忙将火熄了。这才看到桌上有个匣子,好像是章月回刚才进来时放下的。,!她打开匣子一看,里面竟是一只镯子,用镶金包好了断裂的部分,硬生生将一只碎镯又拼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昭示着某种决心。东西像是烫手似的,南衣啪地一声将盒子盖回去,放回原处。这一个两个的,都疯了吧?南衣倒头栽到床上,闷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憋了半晌气,忽然开始发疯捶床,像只虫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第二日,南衣起身,思来想去怕出去用早膳会碰到谢却山,肚子又饿得厉害,便谎称身子不适,让人把饭端到了屋里来。正吃着饭,一个半大的男孩领着他的妹妹就迈入了她的房间。“母亲。”谢钦奶声奶气地行了个礼。南衣吓得汤勺掉到了碗里,半晌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多了个好大儿。“母亲。”那奶团子一样的女孩也跟着哥哥喊了一声。女儿也是她的???南衣和两个小屁孩大眼瞪小眼,觉得这个世界要崩塌了。甘棠夫人笑盈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南衣,吓到你了吧。”到底是亲娘,谢芙和谢钦一下子就扑到了甘棠夫人的怀里。她揽着两个孩子坐下来,跟南衣讲了来龙去脉。虽然两个孩子记在了大房名下,不过平日里还是甘棠夫人在教养。谢钦的学业不能落下,所以她请了宋牧川做他的授业老师。宋牧川平日里船舶司的事务繁忙,只有休沐时才能授课,甘棠夫人说一大家子事她抽不开身,希望以后由南衣亲自送谢钦上学。南衣顿时便明白了,甘棠夫人这是寻一个合理的由头让她能跟宋牧川见面,好及时对接消息。她如释重负,一来,她很想出府去见见徐叩月,二来,还有一部分原因……她在望雪坞里有些坐立不安。她本来是想留在这里查谢却山,就是这么光明磊落,心无杂念,可谢却山这么一搞,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却山不会是故意用这个手段对她施美男计吧?还说什么:()何不同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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