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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60(第6页)

每到此时,就要搬来一堆图册记载、土地契书更换册、找来现今的土地契书一一取证。

还因为部分县衙保存不当,有部分册子受潮笔迹污浊,浑然看不清晰,这就要看判决人的意思了。

江无眠上任之初修过南康府的鱼鳞图册,至今还在户房之中流传使用。其他府县慢了一步,也在后续的敦促之中,缓缓换了新的图册,旧的保存在本县之内,行省之内备份一道便是。

蒋秋去的便是布政司,江无眠只消等人传回消息,便知此事到底有哪些地方参与。

江无眠将此事结果告知于苏远,眼下他人还在海上打转,不知陆上情况,难免焦急万分。

苏远确实万分小心,他不敢离得太远,也不敢离得太近,还要分出几个小队去掌控船只,顺着原本的航线继续经商。

他在初时震惊过后,反复推敲此事可能,最终得出和江无眠一致的结论,这不可能。

不说建元帝身为大周之主,要什么土地不能光明正大用银子买,单单是这点土地上的产出,建元帝都不可能放在眼里,他要看中这点东西还不如说他看中了江无眠的商队,起码那个赚钱。

可建元帝手底下人不一样,正如苏远上报军功时,会给手底下兄弟可劲扒拉一样,建元帝手底下干活的总有手伸长的,欺上瞒下的。

他怕是撞上了狐假虎威的东西!

皇商名头太过干扰他的判断,险些坏了大事,当即要传信江无眠,却见参军领一相貌平平之人过来。

这人不是他们船上的,也不是被俘虏的船只上的,那只有一种情况,外来的。

知晓他在此地的,只有亲手谋划的江无眠,他立刻了然,江无眠怕是调查出东西来。

这人学江无眠一样冷着脸,干巴巴行过礼,从袖中掏出密信,“大人有言,将军看过便知真相。”

信上说的和苏远猜出的八九不离十,唯独有一项出乎意料,“这人和海外之人有所联络?”

不错,顺着王家这条线向下调查,张榕发觉王家的部分异常。

王家长子定时出近海,却伪装出去别院的行动轨迹,与此同时,当铺的土地契书也是成批成批消失。

曾经被王家用手段夺走的土地上,来的管事也并非王家之人。正如这回出来冒充商队的领队,仔细调查竟是连身份都不对?!

若说这人是王家打外边带来的,身份上有一二不妥之处自是理解,这能让身份更真实。

结果却显示,这一领队身份确实是王家打小的家生子,可人早夭,家中没立牌子也不入祖坟,父母两人也早没了。

张榕花大力气从这身份入手,最终得出结论,“身份”上来说是没问题的,但是用“身份”的这个“人”大有问题。

再顺着查探下去,张榕是挖不来消息了,可江南本地还有个谢霄,他总不会让人空手而归。

于是这人的生平轨迹很快摆在众人面前。

“漕运水贼。”苏远见多了这等手段。

这人利用虚假身份洗白,青天白日里便是个正儿八经的家生子,到了夜间摇身一变,便是漕运河上的水贼!

这类人能在当地屹立不倒,背后定然有大势力作为靠山。

等漕运船或是水上行商的船通过时,看背后靠山是否与之有新仇旧恨,再行打劫报复之举。

王家作为皇商,有这等手段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人不做水贼,来冒充什么领队,过来岭南私下强占土地,有何用意?

“好,此事我已知晓,江大人可还有叮嘱?”

来人郑重道:“将军万事小心。”

王家若仅是商队,此事不足为虑,几个勾结水贼、残害百姓、打压异己的罪名下去,等待他的自是死罪。

可他有皇商之名,他背后是当今天子,是权势最为威慑之人,背后又难免涉及到其他势力,如同乱麻一般,需要小心抽丝剥茧,才能不被倒打一耙。

苏远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这事儿要说起来,揭开之后是打建元帝的脸面谁让这家人是皇商,是皇帝本人所有的商队,一举一动皆要代表建元帝的意思。

现在说皇商勾结水贼,那不是指着建元帝骂呢?

他就算再没脑子,这会儿也是不敢出头的,还是交给御史最好。

御史不以言获罪,充其量是关上几日罚俸几月,总不会丢了性命。

江无眠也是这般想的,他在接到结果当日,直接去问谢砚行朝中还有哪位言官能承担得起。

谢砚行反而建议道:“你将罪证整合出来,附上被侵占土地的事实与数额、近来这么多年被水贼杀害掠夺的商队、因此伤亡的百姓与受损的家庭,尤其写明每个商队的名称、货物、所得金额,呈给陛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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