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免礼,太子唤你过来何事?京中可是有事?”建元帝因接到江无眠密信,心下情绪不好,说话时带了两分出来,书房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齐总管等人低头侍在一旁,不敢在此时触建元帝霉头。
心腹忙将奏折呈上,“近来多有大人弹劾白都督、江宪副,奏请陛下严加惩处。事关重大,太子不敢妄动,连夜整理事件原委呈于陛下,诸多奏折公文皆在此处。”
齐总管看了一眼建元帝,亲自将一封封奏折捧到建元帝面前,打头的就是首辅韩昭鸿,翻过头篇又是伍陵的奏折,两位阁老的字迹他眼熟得不得了,看了一眼脸色郁沉,让其他人退下。
江无眠走南康卫的路子,八百里加急才送上的密信,而朝臣却在同一时间拿到岭南消息,其中信息他不得不多想。
京中与岭南相隔甚远,岭南之地出事,他一国之主也是昨日刚从当事人信上得知,那余下的人自然也可能是从当事人嘴里知晓的。
江无眠总不会宣扬此事,那就只有一个说法——被江无眠白楚寒两人清算的人与朝臣相关,甚至就是他们培养的自己人。
再从江无眠信中看,被他清算的人里都是谁,皇商王家、伪装成商队的水贼、与两者勾结的海寇。
建元帝面色陡然阴沉,大周多年养出的商队,就是这群人?!
他揉了揉额角,闭目沉思。
作为开国皇帝,建元帝深知这群人的本性,大周建立之初,他早早敲打过跳的够高的几人,还以为他们得了教训就此沉寂。
还是他高估了这群人的下限,竟还能和海外之人勾结,多年下来,真是养出了叛主的东西!
此刻,建元帝已是生出诛连九族的心思,连带为此上书的一种朝臣也怀疑起来。
就在建元帝怀疑时,京中留守的朝臣也聚集在一起,怀疑此事背后因由。
此地聚集着上奏的十几人,仔细一看,怕是太子又要慌忙遣人去找建元帝报信去了。
庭中十几人显然御前经常出现的身影,还有六部重臣参与其中,至关重要或者说是最为核心的一人,正是一人之下的首辅韩昭鸿!
能让如此多的朝中重臣聚集在一起,还心甘情愿听从安排,也只有韩昭鸿能做到。
他的目光沉稳扫过众人,微微颔首,轻咳一声,场中声音顿消,皆俯首听他道来:“诸位,我等奏折已呈送陛下面前,再过不久便能御前对峙。”
闻言,在场之人露出微妙笑意,御前对峙,然一方不在场,还需陛下派人取证,这等速度自然是快不了,其中的时间差足以让他们动动手脚,罗织罪名了。
尽管有一方手握军权,但今年的军费还未批下,粮草辎重未给,只要他们说成白楚寒拥兵自重,有谋反之意,就能军心不稳,以至营啸。
且到那时,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拿下右军都督、松江水师,他们也能顺理成章入主江南最大码头!
白楚寒失了军权不足为虑,下一个就是远在岭南道的江无眠,同样手段再来一遍而已,诬陷江无眠心生反意、残害百姓、搜刮民财、侵占土地、百姓苦不堪言,不得不逃出岭南方才敢说出实情。
正巧现在岭南大肆清理商队,便是铁证如山!
与之一道的吏部尚书捋着胡须,连表赞同,“如今白楚寒在江南大肆行动,朝中也无人,正是我等行动之时。时间略拖上一拖也无妨,只是不能等他二人收手,届时我等处境怕是不妙。”
顾家小将军也是赞同道:“不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今有大好时机,我等必然不能放过,若是错过,不知下次又是何时!”
上次他顾家所受的侮辱还未洗清,这次他要让白楚寒百口莫辩,遗臭万年!
在场多半的重臣表达了自己态度,多半是与韩昭鸿共进退,打定主意要让两人永不翻身,建元帝即便是想保人,也要看天下、看百姓答不答应!
韩昭鸿满意于众人态度,趁机道:“诸位既有此意,不若直接面见陛下,为百姓请命,诛杀逆贼!”
在韩昭鸿看来,白楚寒直接动了建元帝的钱袋子,与直接宣告自己拥兵自重,当场登基为帝无异。
只要将他与王家商量好的托词拿出来,将王家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白楚寒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之事。
而江无眠的罪名,也能借王家之口宣告而出,到时让拿下土地的那些人出面哭诉一二,再让当地官员指认出罪魁祸首,江无眠就是百口莫辩。
你江无眠自诩民心所向,这可是岭南当地人自己说的,从上到下,从官员到百姓,从人证到物证,一一俱全,哪儿还有退路可言?
但他想不到的是,江无眠早早掀了摊子,他所谓的人证物证全成了江无眠揭发王家皇商的证据,眼下这些证据已是整理成卷宗,正要送往京中让建元帝定夺!
江无眠争分夺秒,先是审问了水贼为何要侵占土地还要出海远航,这好似是不想干的两件事。
若说是要出海避避风头,那也应是在事情结束后再跑,现在事情做了一半,他人就跑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石武起先还有力气叫嚣,“江大人,小的是王家下人,江南皇商王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无名无姓之人,您这般大胆行事,莫非不怕陛下怪罪?”
江无眠充耳不闻,他浏览过石武罪状,除却侵害他人财产以外,手上竟还有几十条人命,可以说是死刑立即执行也不为过。
他看了一眼底气十足的石武,对押解过来的南康卫道:“带人去地牢深处,最下方的石屋里头,无有门窗,厚重青石板垒做的牢房,先行关押一两日再说。记得日日送两餐过去,咱们这位可是皇商王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