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此事,清理得七七八八归案后,有人红光满面地对江无眠道:“江宪副,此番所查处的财产折合未来一年税收!”
一年税收……
大周盐税所得越发高涨,商税也不甘于下,粮税虽是减少了些,但架不住产量高,这一降一升和往常相似。
这能抵得上一年税收,照江无眠说,有点少了。
不过还有花家和金家两个大家,加起来能有三年税银,足以可见,安夏到底被祸害到了何等地步。
商队一方终于查处一丝消息来,疑似在突厥境内发现几支商队的影子,但碍于天气,他们没能传递更多消息。
白楚寒得知此事时,从整治卫所的事上找出半日空闲来找他,“人去了突厥境内?”
那一群人只带了几个小将,随行两个夫子负责考核,这就有胆量孤身压着商队向突厥境内跑?
眼看就要过年,边塞飞雪未停,再向北进入突厥境内,岂不是能冻个透底?
江无眠平静地倒了一杯奶茶,马场特有的咸味奶茶,喝起来口味奇怪,但能补充盐和能量,格外适合。
他又将做好的奶豆腐向白楚寒推了推,边吃边道:“走的正规商道,先行去找冯将军借兵,又购入了一批羊毛衫,打算卖到北地去,赚来的钱就当路费和打点,也是通过这个路子摸一摸突厥的底。”
到底谁出的主意,竟是能如此恶毒,整整遏制大周战马发育数十年!
十年之久,足够让突厥匈奴的下一代长成,若不是火药横空出世,就凭之前的大周,根本无力和突厥匈奴抗衡。
白楚寒若有所思,这倒是正儿八经的商队作风,要钱不要命的行事风格。
但,这样一来,他们要将事情拖过年去,今年也不能亲笔给恩师写家书,好在京中留了人,今年节礼有人送过去。
转眼已是正月,来交接的人已有隐约架空布政司的影子,正月十五恭贺节庆时安修远脸色难看,勉强挂着喜庆模样,与钦差一行人坐镇衙门。
更让他难受的事情还在后面,前往突厥的一行人回来,还绑了几个突厥人回来,说是这几个就是中转的突厥商人,还有印信可以验证!
据他们所言,他们就是突厥别部的,在马场附近混口饭吃,之后为了赚钱才打起马场的主意。
因为大周不惜代价高价买好马,附近有钱的商人想要购置马匹,但又规定战马不得私下买卖,必须先经马场一趟才行。
正巧布政司中有人想要多点银子,三方一合计,就此有了数十年的偷天换日。
这些人在衙门里登记的都是牛羊买卖,事实上是马匹经营,只是叫负责登记的小吏换了名字,为了保险,还有参议参政两人借查处之名抽换记录文书。
江无眠接到消息当日,饭都没吃,直接找来白楚寒,将印信和证据摆在案前,“拿人下狱,此案将结!”
左右参政,左右参议共有四人,竟是一个都不无辜,白楚寒带人抄家时,竟是又找出一份明细来。
这东西藏的隐秘,不在正院,而是养的外室房中,见状,其人正室娘子冷笑一生,找来狱卒,“罪人有一事要禀告大人,事关此人违纪,万请官爷通禀。”
江无眠对着证据和证词,用了半月时间梳理清楚,竭尽全力找齐证人,录了供词,最后直指安修远。
看着墨迹尚新的文书,还有新找出的卷宗、物证和堂下人证,江无眠下令:“捉拿安修远,将之投入大牢!”
彼时,安修远尚在后衙用饭,见原本的捕头闯入,也不见异色,只是叹气:“江大人可否容下官用完最后一顿早饭。”
江无眠与白楚寒二人缓步入内,面色淡然,“正好,本官有话要问,就借此地一说。”
他问的直白,只道一句,“十年之久,你可知情?”
安修远用完最后一口饭,答曰:“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至此,本案最后一个明面查证到的犯人入牢。江无眠边安排布政司一应事务,边审问最后入狱的几人。
原生布政司上下还有慌乱,作为顶头上司的布政使进去了,这一道的事务应当如何安排如何下命,可见江无眠事事驾轻就熟,好若当地土生土长出来的布政使一样,这点慌乱也就压了下去。
他本身于地方上出来,又轮过两司事务,加上钦差一行本就是朝中干实事有实力的要员,安顿好一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唯独是这审讯,令人大开眼界。交易不止十年,甚至涉及到曾经的皇商王家、前任首辅反叛,算下来参与此案的官吏达上百人!
其中三任布政使,两人按察使,副使及参议参政也插了一手。
走私茶盐、略卖人口、抽取粮食、输送铜铁、灭口知情者等等,少不得他们参与。
与此同时还有都指挥使的失职,底下指挥佥事等人也参与此案,被白楚寒一一踢出来,扒了一身官袍,投入大牢。
时间跨度达数十年,牵扯人不论生死达百位,受害人更是不知凡几!
此等大案,建元帝如何震怒可想而知,此时江无眠倒是沉重愤怒之中生出一丝遗憾,不能看建元帝当场发作,可惜了。
由于他还要等新人来干活,所以回去汇报事情的就成了副使白楚寒与一干人等,李主事等人还将商队所得的牛羊一并拉上,决定给建元帝看看他们的辛苦和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