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癌。
“那能痊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无?法保证,”医生说?得沉重?,“药物治疗再怎么说?还?是抵不过?癌症患者的心态,保持积极配合,或许会有转机。”
花丽珍知道医生这是在委婉地安慰她,“好?,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她发呆地坐在回顺水村的公交站台,面对着阴雨蒙蒙下的车水马龙。
在第四辆公交车驶过?之后,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中午十?一点半。
小椰放学回家了,该回去做饭了。
终于在第五辆公交车停在站台,她起身搭上回家的车。
“外婆,我回来了。”
花丽珍听见这喊了十?多年的外婆我回来了,手一抖,差点儿?将一碗米打翻。那种无?助和心痛瞬间涌了上来,眼眶充盈着泪水。
“哎,饭马上就好?。”花丽珍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颤声,乐呵轻松的语气回。
她终于想明白,她不是害怕自己得了癌症,她是害怕自己离开花雅。
如果?自己真走了,花雅一个人该怎么过??
每周回来没人做饭,每年过?年没人织衣,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家,她没法儿?想,想到就心痛啊。
她心痛啊。
“外婆?”花雅走了进来,疑声。
花丽珍被吓了一跳,连忙调整心绪,转身露出笑容,“你这孩子,走路怎么都没声儿?呢!”
“我喊了您三遍,”花雅说?,“灶上的汤都溢出来了,我关得呢——您怎么了?”
“没怎么啊,”花丽珍推攮着花雅的胳膊,“哎呀你进来挡我路啦,出去出去坐着,饭好?了我叫你。”
“真没事儿?么?”花雅低头?看?着花丽珍,“您眼眶红红的,哭过??”
“哭什?么哭,我好?端端地哭什?么?”花丽珍摆手,“好?好?好?,快出去,我要炒菜了,油烟味儿?大得很。”
好?不容易把花雅支使出去,花丽珍才松了口气,继而用手摁住肚子。
家里?才还?过?债,没有多少积蓄。
她读书少,没文化,还?是知道癌症晚期是什?么样的概念,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好?,只能等死。
她应该早点儿?去医院的,那个时候,就算为了花雅,哪怕耗费多少钱也没关系。
可现在是不行的,再治疗也没什?么意义,浪费钱,命也捡不回来。花雅以后要读大学,要娶妻生子,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
“看?样子她是打算一直瞒着,”花雅抽着烟,蹲在台阶上低声说?,“如果?我没有发现她的报告单,我还?不知道她得了癌。”
“得把奶奶弄到医院去,”江旋眉眼下敛,“她不去也要把她弄去,县医院不行,市医院可能要好?一点儿?。”
“嗯。”花雅应着。
江旋长臂一揽,将少年抱紧在怀里?。
花雅告知他这个事情表现得很淡定,可不代表他内心没有波动。花雅隐忍惯了,什?么事儿?想着能扛就自己扛,现在的情况,没有人来帮他分担,是会憋出毛病的。
他吻了吻花雅的额角,“别害怕,我陪你。”
放了暑假,花丽珍就被两个少年给整到了医院。
下半年升高三了,暑假并没有多少的时间,要么是花雅在学校和医院两头?跑,要么就是换江旋来顶班,偶尔于佳阔他们也会来帮忙。
花丽珍这辈子吃过?的所?有苦都不及化疗的十?分之一,她不想看?见自己的孙子这么累,不想自己这么累赘,和花理一样,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现在躺在病床什?么也做不了的她根本无?法接受。
当她看?见花雅穿着校服还?来送饭照顾她的模样,被癌症折磨的疼痛也没有心里?上的疼,反倒是花雅会轻声安慰她,“吃一点儿?吧外婆,听话老太太,吃完咱就好?得快。”
花丽珍掩藏在被窝里?粗粝的手指攥紧被子,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江旋才在医院自助机上交完钱,转身,和江彧视线相对,他眉头?顿时紧皱,“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