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拿这令牌做什么?”
石青嬷嬷惴惴不安地?站在一边,她知道这令牌是用来号令公主府侍卫的,可是……
她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到,小世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他的脸上?早就脱去了稚气,五官也已?经长开了,纯良之心依旧,但身上?早已?显示出与?公主、王爷相似的气质。
江云汀接过?令牌,守在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在离床榻有五六步的样子听候吩咐。
“命令公主府的全部侍卫,在府中前院集合。”
侍卫没有丝毫犹豫,听到命令之后即刻走了出去。
江云汀自己撑着床榻站起?来,不似寻常病时的虚弱,而?是无端给人以坚定有力的气势,石青嬷嬷怕他着凉,给他披上?了太后新赏赐下来的桃红色双窠云燕披风。
他自己一手按着领子,顾自走到了一面?只悬挂着一柄宝弓的白壁前。
江云汀顿了一下,石青嬷嬷跟在后面?,劝道:“世子,你可别吓嬷嬷,你到底、这是在做什么啊?”
“所有的事都在他的谋算之中,这柄弓也是。”江云汀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像是在跟自己,又像是在跟石青嬷嬷。
他很突兀地?笑了一下。
“我才是他的最后一步棋。”
江云汀倏然走近几步,一抬手,把?这柄皇帝亲赐的宝弓取下,而?后大?步迈出。艳丽颜色的披风包裹住消瘦挺直的少?年身影,墨发飞扬之间,他嘴角勾起?,不再回头。
石青嬷嬷慌了神,跟着走了几步就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摔在地?上?,小丫鬟看着世子就这么走了出去,反应不及,等回过?神的时候,赶紧进了房门,却看见石青嬷嬷少?见的狼狈模样,连忙上?前想将她扶起?。
很快,屋外亮如白昼。
整齐的口令、杂乱的马踏声、刀剑入鞘声响起?,前院喧闹一阵,而?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乱了,乱了!”石青嬷嬷摔伤了腿,但她顾不得许多,推着小丫鬟去她屋里拿入宫令牌。
*
这个在外表上?来看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但里面?布置得却是……
意外的温馨。
屋子里,两?个人对坐,面?前摆放着几道菜。
李怡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到祁岁面?前的碟子里,笑着说道:“尝尝看,我许久不曾下厨房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祁岁却没有动,他皱起?眉头,倾身握住了李怡的手臂。
“哎,真的没什么大?事。”李怡止住了他的动作,不过?是几个烫伤罢了,她没放在心上?。
祁岁起?身离开,李怡放下筷子等着他。
烛光下,祁岁把?淡青色的药膏轻轻涂抹李怡的伤处,时不时吹两?口气,抬头看看李怡的神色。
李怡看着在烛光下的秀美面?孔,情不自禁地?抬手触上?,在皮肤相接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同时顿住了动作。
过?了几秒,祁岁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上?药,一边假作淡定道:“母后是在可怜我吗?不用可怜我,命该如此罢了。”
李怡收回了手,反问道:“我可怜你什么?”
祁岁手中一空,他起?身坐回原位,拿着帕子把?手上?粘腻清凉的药膏抹去。
“可怜我终于走进了父皇设下的陷阱、走向了我的死路,”祁岁擦手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他嗤笑一声:“又或是,庆贺我以后再没有机会缠着你了。”
李怡皱了眉,她未上?浓妆,脸上?的疲色终于显露出来。
“你知道这是你父皇为你设好的陷阱,你还要往下跳,”李怡的头痛了起?来,“你要气死我吗?”
她把?手支在桌子上?撑着额头,苦恼道:“我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她在否认?祁岁心中一动。
平静无波的心脏怦怦加速跳动起?来,祁岁掐着指尖,不是可怜,那?就是……?
可李怡终究未能如祁岁所愿把?话说尽,她重振精神:“饭菜要凉了,快吃吧。”
祁岁的眼神一瞬黯淡下去。
他尝了一口碟子里的里脊肉,滑嫩可口,酸大?于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