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笙对这个小大人身上时不时冒出的孩子气简直服气,下巴一点,问他:“脚冷不冷?一会儿该感冒了。”
盛愿摇摇头,回道:“我穿袜子了。”
“这和你穿不穿袜子有什么关系……傻乎乎的。”向笙失笑,甩了甩车钥匙,“送你回去?”
“不用了笙姐,你家和我不顺路,前面几百米就是公交站,我回去很方便的。”
向笙让他赶紧回家别贪玩,临走前又嘱咐道:“到家和我发个消息。”
“好。”盛愿乖乖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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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白玉兰的花期格外短暂,甚至没撑过半月,大概是因为过于泛滥的雨。
硕大的白色花瓣被雨水砸落,飘荡在水面上,像一艘艘小白船。
盛愿继续喝着没喝完的果茶,沿着直路,慢吞吞往公交站的方向走。脑子正神游天外,忽然被路过轿车的鸣笛声吓了一跳。
他皱了下眉,自顾自往人行道中央挪了几米,没走几步,又听见那辆车在鸣笛。
他这才抬头望去,低调的黑色奥迪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半落的车窗后却是一张让他意想不到的脸。
“哥哥?”盛愿停下脚步,试探唤了一声。
车子没熄火,盛白港招手示意他上车。
车厢干净整洁,内饰纤尘不染,显然并不适合收留一只落汤鸡。
盛愿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站在雨天里,和他隔着一道车窗,“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天。”盛白港简短道,语气淡然,“听说你搬到校外一个人住了。”
“配音的工作最近转正了,录音棚离我们学校实在太远,我就搬出来住了。”盛愿怯怯的问,“哥哥怎么来了?”
盛白港探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接你回去,今天小野过生日。”
盛云洲和夫人白晶膝下育有二子,长子盛白港,幺子盛驰野。盛愿出现后,家中又多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二少爷。
盛愿想到盛驰野每次见到他都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自然不会希望自己去扫兴。于是他反问道:“那我不是更不应该回去吗?”
盛白港没说话,侧目瞥他一眼,眼神不容拒绝。
“……好吧。”盛愿只好收了伞,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副驾驶一角,但不断从鞋子和裤脚流出来的水却全然不顾他的体面。
“先把脚擦干,鞋和袜子都脱了扔一边。”盛白港伸手从后座扯了一张薄毯,丢进他怀里,“都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儿似的踩水坑。”
盛愿低头乖乖挨训,慢吞吞的用毯子擦脚,圆润干净的脚趾被雨水泡得白生生的。
盛白港装作没看出他心中百转千回的念头,问:“一个人住还习惯吗?”
盛愿惊了一瞬,难以置信的投去目光。
盛白港抬眼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怎么了?”
虽然只是一句兄弟之间稀松平常的关切,但盛愿从没想过它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哥哥对他一向冷漠,如同生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十几年前他作为私生子出现时。
他知道,那是哥哥讨厌一个人的表现。
亦如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这个家中的一员一般,盛白港也从未承认他弟弟的身份。
——哥哥刚刚是在关心他吗?
盛愿慢半拍的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回答他:“还好……我前几天扔垃圾的时候,捡到了一只小流浪狗,有它陪着我……哥哥想看看吗?”
良久,盛白港低低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