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霄夺觉得,他这幅天生的?实心眼算是?改不了了,无奈道:“算了,你该吃吃该喝喝,其?余的?都不用理会?。”
他微微弯腰,屈指刮了刮盛愿微凉的?鼻尖,“有舅舅在,又不是?没人给你撑腰。”
盛愿懵懂的?眨眼,“可是?……他们不是?您的?家人吗?”
“我不是?你的?靠山吗?”牧霄夺驳回他的?问题,“还是?说,你觉得我当这个靠山,不够格?”
“够。”盛愿真心话,舅舅当自己的?靠山,可太够格了。
牧霄夺夸他识趣,于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靠山长了腿,殷殷勤勤跑到?人跟前。
盛愿似乎还有话想问,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思量着?如何开口?。
夜风拂面而过,撩得他额前被灯火映得赤金的?碎发?微微拂起,露出一双凝水的?眸,眼光飘忽不定的?落在牧霄夺身上。
牧霄夺耐心足够,不催促也不言语,向后?稍了些,靠进椅子里,指尖把玩着?金属打火机。
沉吟片刻,盛愿嗫嚅着?唇,试探的?问:“舅舅,您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从前见?过我吗?”
这问题似乎有点耳熟,好像不久之前就被问过一遍。
牧霄夺忘了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盛愿绝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这孩子表面看着?乖巧,心里很是?有自己的?想法,犟得很。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十几年前见?过几面的?小孩儿那么好?”牧霄夺反将问题抛了回去。
盛愿一时语塞。
“或者换种问法,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这样做。”牧霄夺追问,甚至在此之上加了码,“我在你心里,难道是?什么博施济众的?大?善人吗?”
“……”
盛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问法,他不敢接茬。
“你哥哥在我办公室里说的?话,你偷听到?了多少?”牧霄夺问。
“我、我才没有偷听呢!”
虽然提不起什么气势,盛愿为自己辩解起来却是?滔滔不绝,“我是?不小心才听见?的?,是?您说录完音之后?去办公室找您,我就去了呀。谁知道大?哥声?音那么大?,恰巧就被我听见?了……您干嘛这么严肃,我不想说话了,我困了……”
解释和耍赖在绝对的?权威面前一律无效。
牧霄夺不动声?色,那双揉着?墨色的?黑眸静静停在他的?瞳上,似乎能洞窥一切。
对视不过两秒,盛愿就败下阵来,耷拉着?眼尾,蔫巴巴的?说:“……没听见?多少。”
“嗯,没多少是?多少,说来我听听。”
盛愿不可置信的?看他。
牧霄夺无所谓,有的?是?工夫陪他耗。
盛愿只好在脑子里飞快组织语言,他听得本就少头缺尾,又过了大?半天,早就忘了。
思虑少时,他含糊的?喃喃:“……好像是?,您当初为什么要把我送回盛家?嗯,会?不会?后?悔没有从那时起就把我带在身边……舅舅,我真的?只听见?了这……”
“后?悔。”
盛愿一怔。
牧霄夺平静的?目光落入身前的?昏昧,仿佛分割了过去和现在。
“当年,你母亲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希望你以后?能幸福。我明知道把你送回盛家,就是?推进了火坑,可我还是?一个人走了。”
“所以,我时常会?想,如果?把你从小带在身边,会?是?怎样的?……”
牧霄夺的?身上充满着?割裂感,他与生俱来的?冷漠、疏离和拒人千里,不允许他拥有过多的?情感,可他却又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
他的?内驱力?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内心深处的?道德与同情,即便?他自己都不这样认为,只把这些归咎为“大?人应该做的?事”。
盛愿却不这样认为,没有谁必须对谁好,也不需要向每一个弱小的?人都施以援手,舅舅又不是?千手观音。
他慢吞吞蹭到?牧霄夺身边,捉住他的?小指晃了晃,“……虽然我现在才认出舅舅,但是?、也不晚呀。”
或许,生命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注定和机遇而变得有意义,甚至包括那些错过。
牧霄夺不语,微偏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