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一只小熊高过人头,还是管家和助理合力才搬进房间的,现在?已经被盛愿用做懒人沙发?。
负责打扫的佣人进房间,经常怀疑这究竟是小熊的家,还是盛少爷的卧室。
盛愿精挑细选了?一只当自己今晚的床搭子,举起小熊的胳膊和他挥挥手,“晚安舅舅。”
牧霄夺淡淡应了?声,终于回到床上。
黑暗伴随着宁静一同降临,连呼吸都淹没在?这样的寂静中。
未久,窗外落雨渐起,夏天就是这样,雨水总来的措手不及。
盛愿原本不怎么困,甚至有些隐隐的新鲜感,所以连助听器都没有摘掉,独自沉浸在?胡思乱想里。
可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思绪也?像下雨的湖面,一圈缠着一圈荡开,渐渐被困意抚平。
最后?,他听见床垫微微塌陷的轻响,这样细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黑暗中,会被感官不断放大。
牧霄夺坐直身?体,打开床头灯,在?这样昏昧的光影中唤了?声:“盛小愿,睡着了?吗?”
盛愿半梦半醒,翻身?面向他,嘴里嘟囔了?句:“舅舅……您睡觉还挺磨人的。”
这话就有些埋怨的味道了?。
牧霄夺满不在?乎自己扰了?别?人的清梦,“上床睡。”
盛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迷迷瞪瞪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太?舍得离开自己温暖的小窝。
牧霄夺声音低柔的催促他:“快点,万一你明天着凉感冒操心的还是舅舅,听话,让我省点心。”
“……好吧。”磨蹭半晌,盛愿终于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被子慢吞吞挪过去,还没忘记带上小熊。
他困得哈欠连天,懒耷着眉眼,不经意起眸,看?见舅舅正闲散的倚坐床头,好整以暇的注视他。
昏稠的暖光下,牧霄夺身着舒适的衬衫睡衣,胸前的纽扣极为?散漫的扣着,不加任何掩饰的袒露出锁骨的皮肤,像纤尘不染的莲。视线继续向下,是被布料隐约勾勒出的优越的成熟男性身?材。
脑中的瞌睡虫一瞬间溜走,取而代之的是让盛愿红透脸颊的难为?情,还好灯光昏暗,牧霄夺没有发?现。
盛愿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的钻进去。
他庆幸这张床铺宽阔的面积,即使睡下两个成年人,中间富裕的位置仍然很宽。
“睡吧。”牧霄夺低声道,微微折腰凑近,帮他盖好被子。
这动作不含任何旖旎,全然来自于长辈的关怀。
靠近时,盛愿闻见了?他衣领干净的皂香,不同于以往冷涩的木香,味道清冽,像被洗涤过的绿。
抛开那些缱绻的风月诗词,人类对于情感的最原始、最直观的冲动来自感官。
他半垂的眼睫,修长的指,窄而有力的腰,压低的呼吸,以及那伴随着动作一点点扩展领地?的味道……
一切让他心动不已的具象化,是这个不染尘埃的人。
含蓄的中国人往往向往着温汤浸玉、真诚又带有谦郁的健康的爱,对爱情刚开始拥有懵懂雏形的少年亦然。
他趋向他,像飞蛾扑向烛火,不担心被灼烧翅膀。
盛愿在?毛姆的笔下淋漓尽致的感受过现实?又不堪的爱情。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换做此时此刻,大概是——我知道很多人爱你,然而我爱你。
片刻后?,牧霄夺关掉床头灯,在?另一侧躺下。
他的夜晚常常在?失眠中度过,看?样子,今晚也?是如此。
被这样一通折腾,盛愿也?没了?睡意,他感觉舅舅也?没有睡着,于是侧身?面对他,轻声问:“舅舅,您也?睡不着吗?”
牧霄夺低沉的应了?声,捕捉到他话里的“也?”字,于是问了?句,“你怎么不睡?明天不去查尔斯那儿上班了??”
“去是肯定要去,但是我现在?在?思考……这件事比睡觉重要。”盛愿答。
牧霄夺努力跟上他发?散的思维,“人类的八小时工作制充分说明了?白天更适合做这些事,夜晚是留给睡眠的,你的胡思乱想不纳入思考的范畴。乖,把?眼睛闭上。”
“您这句应该问,‘你在?思考什么?’”盛愿一板一眼的纠正他,默默腹诽,一身?班味成年人真是无趣。
见舅舅故意不接茬,他继续自问自答:“舅舅,看?您这么累,要不我哄您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