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早朝后,君灼牵着长衡的手离开大殿,长衡早习惯了同君灼的接触,早已麻木,任由君灼牵着。一黑一白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到季节了,宫中的花开始枯萎,凋零的花瓣随风飘落。两人安静走在萧条中,黑白发丝被风吹动缠绕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和谐,成了景色中的唯一亮色。
君灼突然开口,询问道:“衡儿可想去?”
长衡看着飘零的花瓣,心里自是无限凄凉,语气冷淡疏离:“你不是做好决定了,还来问我作甚。”
真是多次一举,若不是常安在君灼手上,长衡一句话都懒得跟君灼说。
长衡挣开君灼的手,独自离开了。
勾在一起的发丝从中断开,各自在空中飘散。
手里一空,君灼的心猛得抽痛一下,最近心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为什么呢?长衡不是已经在他身边了吗?
君灼不明白。
一道身影落在身边,手里还提着一个木匣子。
“殿下,得手了。”
君灼回神,打开木匣子看了一眼,“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遵命。”周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正欲起身离开时,君灼开了口,“周戚,朕的心为何这样痛?”
他的衡儿已经在他身边了啊。
周戚没有感情的,从被君灼救下的那一刻起就只知道忠心效命君灼,他眼里只有主子,所以对君灼的话非常不理解,很难回答:“恕殿下原谅,末将难以解答。或许找太医看一看呢?”
看什么?
都是一帮蠢货。
君灼挥了挥手:“罢了,你且退下吧。”
周戚退下了。君灼一个人站在萧条景色中,三千青丝孤独飞扬,身形孤单。良久,他伸手接住一片灰褐色的花瓣,然后又随手扔掉-
隔日,两个人准备妥当,一同出了宫。
两人身穿便衣,身后跟着周戚,特别简单的打扮和低调的出行,却引来许多人的注目。一是长衡实在太白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贵气,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平凡人。一头白色的头发高高束起,银色的发冠在阳光下浮动着光泽。面容俊秀,眉宇间透露着英气,可能因数月未见阳光,皮肤透着苍白,有一种若即若离的破碎感。
二是君灼实在阴郁,总觉得他手上沾满了许多人的血。漆黑的瞳仁仿佛一口望不到底的枯井,让人见而避之。眼下的小痣又给人温柔的错觉,实在诡异。
太久……太久没出来,长衡很不适应这样的热闹,下意识往君灼那边靠拢,找寻一丝慰藉,注意到自己做什么的时候,他又冷脸拉开与君灼之间的距离。
太多的目光落在身上,知道他们没恶意,可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却变成了针,扎在他身上,让他浑身难受。
实在忍不住,他催促:“在哪?”
相比长衡的不自在,君灼显得从容许多,把玩着折扇,明知故问道:“衡儿在说什么?”
“。”
有病。难道不是你说要出来的么?
长衡重新组织语言,问:“卖老鼠砒的人在哪?”
君灼装模作样想了下,最后无辜道:“这事一向有专人采办,我也不知道呢。”
“你……既然不知道就不要主动揽下这活儿,浪费时间。”长衡无语。
“怎么会呢,衡儿在我身边,这就不叫浪费时间。”君灼觉得没有长衡在身边的时间才叫浪费。
“我与你这种人实在无话可说。”
“那就不说,我们回去做。”君灼俯下身,在长衡耳边小声道,“在床上衡儿可会主动。”
“你……”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扭着头错开,“下流无耻。”
看着长衡脸上因羞耻带上一点绯红,有了血色,君灼的心情才好了许多,枯井似的眼睛泛起波澜。
长衡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想着这是在外面,不想把场面闹得难堪,就任由君灼牵着了。
温热的掌心互相传递温度,顺着血液灌进心房。
君灼就那么牵着长衡的手走在闹市中,耳边是吆喝声,身上是温暖的光,君灼竟生出一种这样也很不错,想和长衡这样过一辈子的错觉。
原来气候寒冷的南朝也会有微风和煦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