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光线昏暗的床帷间,容色清俊的男人已脱下那件玉色外袍,仅着牙白亵衣,端坐在床边。
见帘子掀开,他撩起眼皮,清清冷冷乜来一眼。
宛若咬到一口夏日碎冰,云蓝心底一激灵,同时一阵说不出的紧张和羞耻从脚趾传到头顶。
“上来罢。”崔琰淡淡道。
“好、好。”云蓝垂着眼,压根不敢再看他,很快脱了鞋,“世子哥哥,你……你让一让,我要爬到里面去……”
崔琰收了双腿,腾出一片地方。
下一刻便见她弯着腰,像只小猫似的慢慢往里爬去,两只雪白足尖弓着,如两弯月牙儿。
意识到今夜的目光在这双足上停留过多,他僵硬地偏过脸,却不防看到少女塌下的腰肢。
如烟似雾的烟粉轻纱下,那雪腻纤腰,似一抹折柳,盈盈不堪一握。
不堪么?
崔琰眸色微动,鬼使神差抬起了手。
“啊!”
腰间陡然被勾住,云蓝身子一僵,没等她回头,顷刻间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回神,细腰隔着一层薄纱被男人紧紧握住,她脑袋贴着枕头,身前忽的一重。
十八九岁,正是男子最为气血蓬勃的年纪。
那具牢牢覆上的身躯,热意逼人,难以忽视。
待看到年轻男人那张如玉脸庞近在咫尺,晦暗光线里,那双狭眸精光摄人,她心头一阵慌乱。
“世子哥哥……你……你……”
她眼睫颤颤,慌得话都说不利索:“我还没躺好,衣裳也没褪……”
看着那张红润润的樱唇,崔琰喉头微滚,“无妨。”
他抬手,遮住她的眼,低头吻上那抹嫣红。
等他回到院子才发现,他的小猫死了。
在它死的前一天,他还吩咐人备下了盐,糖,茶和鱼干,要给它写纳猫文书。
崔琰端起酒盏,薄唇张开,闭上,又张开,却没能喝得下去。
其实他也并非那么需要云蓝,也并非需要那些没什么用处的情谊。
寻她是一回事。
可即便她没死,他也不能再放纵自己沉湎其中。
他既然可以忘掉那猫崽子,就可以忘掉她。
彻彻底底的同那黏人的情谊切割,把她从心里剜出去,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月色之下,崔琰脸庞煞是苍白,如同活死人一般,萧缙看得甚是凄凉,想了想,还是劝道他。
“你要是真在意,就立个坟茔替她烧些金纸,找个高僧许一段来世缘分,或许就——”
“不必。”
萧缙听到崔琰这样说。
第26章忆及
一眨眼就大半年了。
京中的搜查仿佛初冬断断续续,极不寻常的暴雪,时常骤然而至,墨云翻滚鹅毛倾泻,又迅速的销声匿迹,徒留一片晴好。
不少百年列鼎而食的世家大族,一夜之间便树倒猢狲散,故家子弟身首异处,高门贵女跌落云间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些对百姓的生活并未有什么大影响。
充其量在那些膏腴贵游们步履蹒跚,身披枷锁从长安街走过时,人们会去看一看热闹,有被欺压过的、大仇得报的哭一场,再扔几片菜叶子,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进城出城的人头赋,街市上的鸡鸭鱼肉的牲畜赋都不再征,说到底我们少了不少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