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若日后成事,登基的不是庸王,而是他人,那想收拢人心就难了。
庸王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并非等闲之辈。
秦兆川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给准话,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秦某见槐州府城内一片祥和,就算知府不在,也井然有序,不知是哪位有这等本事?”
庸王不欲隐瞒:
“李坻,槐州府通判,行监察之职,掌槐州兵马,知府孙茂滇之下,便他一人。”
“此人与孙茂滇不同,秦将军若能说服他,槐州,则不废一兵一卒,便可收入囊中。”
没有伤亡自然是好的。
但他不信天下有此等便宜事。
“多谢王爷告知,”秦兆川话音顿了顿,又一转,“只是王爷许了秦某如此多的好处,又想从秦某这里得到什么?”
庸王不仅不插手,将自己封地的管辖权拱手相让,还自愿搭上自己的名声为他作保,又将府衙内的现况倾囊告知。
那他所求的,又是什么呢?
秦兆川观察着庸王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庸王在他话音落下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无奈。
庸王没好气瞪了慕济鸣一眼,恨不得当场在他脑瓜上来一下:“秦将军问他!”
慕济鸣是他唯一的孩子,整个王府上下都宠着惯着,他这个当父亲的,很多时候也拿他没办法。
慕济鸣接收到来自父亲的目光,吐了吐舌头,对秦兆川说:
“秦大哥,我能跟你打仗去吗?”
他从秦兆川北上抗蛮开始,就对他心生崇拜,只是碍于身份,参加不了武举,也进不了军营。
自家父王一生碌碌,才侥幸从上头那位手里逃脱,在天高皇帝远的槐州安顿下来,自己要是想不开从了军,当今圣上估计能直接杀去军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可他从小就爱习武,槐州上下早就没了他的对手,在这地界上继续呆着,除了被闷到发霉,他想不出更好的结果。
所以,当父王得到密信,知道秦兆川被逼无奈反了朝廷,还来了槐州治理水患与鼠疫后,慕济鸣二话不说给自家父王跪了,说什么也要进秦家军。
不让他进,他就撒泼打滚,找母妃告状,找外祖家告状,弄得庸王里外不是人,无奈答应下来。
慕济鸣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前因后果,秦兆川失笑,对庸王府有了新的认知。
“世子殿下,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流血留疤,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稍有不慎便丢了性命。”
秦兆川还记得自己十几岁头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因他脾气犟,非要和那几个蛮人比个高下,结果肚子被捅了一下,小腿被刺了一下,伤口崩裂,流了好多血。
本以为杀了蛮人,父亲会夸他勇猛,结果他知道后,劈头盖脸把自己骂了一顿。
骂他莽撞,骂他不知进退有度,只知蛮横冲撞,在战场上丢了命也是活该。
那次,父亲只让人简单给他包扎了伤口,便将他扔在一边不闻不问,让他自省己过。
血腥气混着伤口一阵一阵的疼痛,以及父亲的严厉呵斥,交织成他少年时期挥之不去的场景。
那时他便警醒,将战场上的残酷烙印在脑海,时刻铭记,从不敢懈怠。
因为懈怠的代价,是生命。
慕济鸣自小养尊处优,哪受得了战场上的厮杀,他可不想与敌人战斗时,还得护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