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不爱吃饭,肚子饿得扁扁的,眼睛乌黑水润,望着蕙姑,细声细气说阿姆,溶溶想吃樱桃毕罗,想吃一百个,溶溶饿。
那时哪怕夫人明令禁止不准她再吃点心小食,蕙姑还是被她看得心里发软。
瞒着夫人,背上小小的姑娘去膳房,半夜做樱桃毕罗给她吃。
映雪慈人小胃口也小,趴在她背上,等得小脑袋一点一点,扛不住要睡着时,樱桃毕罗终于出炉了。
蕙姑吹凉了,掰开喂给她吃。
她一边吃,一边往蕙姑怀里顶,困得眼皮睁不开,还要软软地夸蕙姑,阿姆,真好吃,溶溶喜欢阿姆。
嘴里说要吃一百个,其实只吃了两个,就撑得小肚子溜圆,嘴边一圈酥屑,睡得不省人事。
蕙姑再把她背回去,小心翼翼掖上被子,替她守夜。
那时她凝望着姑娘天真的睡颜,心想若是她的姑娘能一直这么自在快乐,该有多好。
可偏偏,事与愿违。
映雪慈小口小口吃掉一整个樱桃毕罗,她习惯性抿指尖,才想起已非小时候。
不禁蜷住指尖,脸颊微红。
她皱着眉头,重新打来清水,认真得将手洗了一遍。
蕙姑催她入睡。
她腹中刚吃了点心,撑得有些睡不着,便蜷在软枕上看书,待蕙姑来放床幔时,她抬起头道:“蕙姑,明日你再帮我打听打听修慎的行踪,好不好?”
上回杨修慎来信,道是还剩半个月便会带药回来。
她盼着能早一日,便早一日。
若只是崔太妃相逼,她尚有能力应付,可如今又多了一人想要她……
那个人,是九五之尊。
天子。
她丈夫的兄长。
她见过慕容恪那时的模样,知道男人一旦惦记上,便一发不可收拾。
何况那人还没有用手段,无非为着两分新鲜刺激,心甘情愿被她吊着。
可他不是慕容恪,他比慕容恪聪明,也更危险。
他若哪一日不想等了,拆吃她不过一句话的事,自会有人千方百计将她送上龙床。
到那时,她只能白日当他冰清玉洁的弟妹,夜里做他枕边不可告人的禁脔。
仅仅想到,映雪慈便呼吸发紧,眼眸湿润。
她绝不要,绝不要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