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絮的委屈尽数散去,他甩开时岩的手,掏出手帕,将时岩触碰过的地方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眼含讥讽,薄唇勾起讽刺的笑:“你还不够资格当我的父亲。”
时絮下了狠手,正常人早就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了,时岩却站得笔直,如果不是鲜血狂涌,插在他脖子上的黑色钢笔和他扭曲的表情,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没事。
世界观被颠覆,时岩的大脑放空,眼前划过一抹残影,他看到时絮再次朝他伸出手,可跟不上时絮的速度,做不出反击的举动,眼睁睁任由时絮拔出了他脖子上的钢笔,在同一个伤口上再次捅入。
这次,除了鲜血喷溅之外,周围的景物也被扎碎了,仿若一面破碎的镜子,镜片一片片剥落,直到现出原本的面貌。
他们不再置身于时岩的书房内,这是一间对时絮来说非常陌生的卧室,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照明灯,这点微弱的光亮,足够时絮看清房间内的布局,以及,四面墙壁上挂满的他的照片。
时絮只扫了一眼便涌起强烈的不适与厌恶。
这房间的主人的做法比让污染物缠上还要恶心。
时絮身前的家伙仍旧顶着时岩的脸,只是,在时絮的记忆中,时岩是不会做出如此扭曲的表情的。
“这不可能!”‘时岩’陷入了魔怔之中,他不相信时絮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时絮就是他父亲养的狗,只能对父亲摇尾乞怜,只能站在父亲背后,可悲地望着他的父亲,祈求得到父亲一个眼神,一丁点的关爱。
他清楚地挖掘到了时絮的童年记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时絮,知道时絮想要什么,知道用什么可以掌控住时絮。他辛苦布局,可时絮为什么会脱离他的掌控?
‘时岩’喃喃自语道:“你是最听话的孩子,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的……”
听话?
时絮轻嘲:“记忆是可以伪造的。”
可以用来骗人。
‘时岩’:“伪造?怎么可能!”
时絮拔出‘时岩’脖子里的钢笔,‘时岩’瞳孔猛颤,终于知道疼痛了,在时絮再一次将钢笔扎向他时,惊慌地往后退去,然而,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鼻梁被尖利的笔尖划伤,撕开了他的假面。
林致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出现在时絮面前的下一秒,时絮抬脚踹上了林致的膝盖,林致痛呼一声,跪在了地板上,下巴紧接着就被锋利的笔尖给抵住。
时絮弯腰靠近,浅瞳中布满寒霜:“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林副队长。”
随着幻境消失,林致脖子上的伤口也一并消失,但留在脖子上的疼痛始终没有消退。
幻境可以免除伤害,但无法免除疼痛,时絮那两下是来真的,直到此刻,仍叫他被疼痛折磨出了畏惧,害怕时絮会在现实中真的给他来一下。
林致呼吸粗重,全身止不住的颤栗,大脑混乱,却抓住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真的想杀了你的父亲?”
时絮眉眼微弯,低低笑了。
他没有回应,林致却能读懂他笑容下的答案。
林致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只因为,在时絮最虚弱时,他曾不止一次挖掘时絮的记忆,去读懂时絮的内心。
时絮是个渴望父爱的孩子,那个最听父亲话的时絮,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罪恶的想法?
时絮应该按照他计划的,落入他的陷阱之中,被他折断羽翼,乖乖成为他的笼中鸟。
“普通人在异能者面前已经习惯了束手无策?林副队长,你未免对你的异能太过自信了。”
林致一怔,立即明白了。
他自以为侵入了时絮的内心,然而,他侵入的只是时絮给他制造出来的虚假世界。
他从没有真正踏入过时絮的内心世界,时絮给他看的,不过是他希望看到的记忆,让他自以为抓住了时絮的把柄,实则他早已被时絮玩弄于股掌之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致自嘲一笑,“从认识我开始,你就一直防备着我?哪怕是陷入昏迷,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你也在防备我?”
时絮:“你还没有资格让我特殊对待。”
因为,他防备的是所有人,哪怕是最信赖的祁愈,也要理智对待。
时絮表情淡漠,语气毫无起伏,连嘲讽都不屑给到林致了。
他的反应与话语刺激到了林致,敏感的弦崩断,林致忽然暴起,一把抓住时絮的手腕,钢笔笔尖扎破了他的下巴皮肤,一串血珠洒下,还没深入刺下去前,他的腕骨被时絮折断,一如幻境中那般,被时絮厌恶地甩开了手。
时絮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充斥着厌恶的眼神。
“你真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