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满听得脸色发白,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他伸手攥住贺天昀的衣袖,说:“不想了,你别勉强自己。”
贺天昀朝他笑了笑,解释道:“没什么勉强的,不爱提罢了,但又不想你误会母妃。”
祝满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明明该是一段好姻缘。”
贺天昀也懂了,说道:“我不会。”
“嗯?”
“我说,我不会。”贺天昀道,“我一定不这么对你。”
祝满闻言笑了:“你这人想得比我还多。”
贺天昀也笑了:“一会我要进宫一趟,你去不去?”
祝满点头:“反正又没事。”
于是两人便继续吃饭。
与此同时,兴庆宫内。
虞贵妃从睡梦中惊醒,心脏七上八下地跳了好一会。
侍女听见动静,轻声问道:“娘娘,头还难受吗?”
“好多了。”虞贵妃揉了揉额角,从床上起来,“梦见旧事了。”
侍女立刻去拿了衣服来给她披上,柔声道:“都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虞贵妃说着,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珠串。
那是用上好的香木打造,每一颗都刻着药师佛心咒。
她伸手拿过珠串,在手中摩挲,笑道:“当初陛下登基,八方来贺,连祥慧寺的了空大师都送来一串佛珠,据说是几代主持开光加持过的,能保平安顺遂,那时候昀儿还小,我便想从陛下那求来,给昀儿带着,可陛下说那是要给太后的,我求了许久都求不到。我便闹脾气,说他不给我,我自己到祥慧寺求去,陛下就说陪我去,你想,他那么忙还愿意陪我,换作别的妃子,哪有这殊荣,可惜事太多,到了还是没去。”
侍女低着头,没有回话。
虞贵妃看了她一眼:“以前宫里管事的是个嬷嬷,好像……好像是姓黄,话多得很,一日下来嘴都不停的,不像你,嘴巴缝了针。”
侍女道:“多言招悔。”
“是啊,多言招悔。”虞贵妃笑了笑,“昀儿生病后,我费了许多心思才查到皇后那,可惜了,可惜了。”
侍女低着头,依旧不答。
虞贵妃继续说道:“后来陛下赏了我许多东西,其中就有那串佛珠,嬷嬷说这珠子陛下喜欢得很,连太后都没要到,却舍得给我,可见陛下多疼我,让我别跟陛下怄气了,不然等陛下去了别的女人宫里,要后悔就来不及了。”她说着看向侍女,“你说,我会失宠吗?”
侍女只是道:“不会。”
“你这丫头,嘴一点也不甜,连夸人都不会。”虞贵妃说着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朝着镜子看了看,“我也觉得不会。”
侍女依旧不答。
虞贵妃叹了口气,将佛珠放到桌上,招来侍女伺候自己洗漱完,这才伸手去拉桌上的妆奁,里头是一颗又一颗佛珠,和她桌上的极像,只是上头刻的经文并不相同。
她捻起一颗在手中仔细查看,说道:“我问了空大师,若我诚心相求,佛祖会保佑我的昀儿病快些好吗?了空大师说随心随缘,我问他,什么是心?是什么缘?若我一步一叩求上祥慧寺算有心吗?若我为佛祖塑金身、修佛塔,能求到缘吗?了空大师没有回答我,只给了我这佛珠,说保佑我的昀儿无病无灾。”
她正说着,屋外走进来一个侍女,柔声道:“启禀娘娘,各宫妃嫔已在宫门外候着。”
按说宫中妃嫔每天只需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但虞贵妃这么多年盛宠不衰,在后宫的地位堪比皇后,其她妃嫔从皇后宫中出来后也会来给她请安,就像这串佛珠一样,也是皇上给他的殊荣。
“本宫昨夜未得好眠,有些乏累,今日免了吧,对了,前几日哥哥是不是送了些南洋来的首饰?挑一些送到各宫去吧,让大家看个新鲜。”她说着重新将珠子放进妆奁中,很轻地叹了口气,“曾几何时,我还以为能和皇后好好相处。”
她一开始便知那人是太子,将来要登上皇位,也知他已有发妻,知他将来后宫会有更多的女人。
但她那时满心都是他,无论家人怎么劝阻依旧选择了他。
她知道他有自己的职责,她也原意体谅他,只要那人心里有她就好。
他也的确很宠她。
生下第一个孩子时她很高兴,那是她和心爱的人生的,是她的宝贝。
她希望她的宝贝能一辈子平安顺遂,开开心心的。
她从未想过让那孩子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