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看起来还是以前的模样,这雪景也如当年,唯一不同的是,他不能再陪她看来年的初雪了。
“咳咳……”赫连祁低咳了两声。
宁婉音立即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担忧。但是陛下的病情,是她不能多问的话题。
她只能表示关切,而不能询问具体的情况。
这一年他们就像是寻常夫妻一样,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但宁婉音一直都很清楚,他们终究不是寻常夫妻,而是帝妃,她永远谨守分寸。
“朕没事,朕想起了以前,和你一起共赏初雪,也是这般景象……”赫连祁眉眼里浮现一抹温柔笑意。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这一辈子为了皇权汲汲营营,眼中只有万里江山,临到最后,倒也贪恋几分人间情爱。
人生在世,本是孤独。
帝王,更是孤家寡人。
这世间能有一个与你相知相爱,灵魂相契之人,亦是一种幸事。
“陛下特意给臣妾筑了一座暖阁。”宁婉音轻声接过话,眼中皆是脉脉情愫:“陛下待婉婉情深恩重,婉婉却不能为陛下做一些什么,时觉有愧。”
“你为朕做的够多了。”赫连祁轻轻攥住宁婉音的手,他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英俊的脸也苍白了几分:
“婉婉,若大梁起兵,西南你觉得,该用何人为主帅?”
此时永和宫中并无外人。
唯有帝妃二人,最后一次,君前奏对。
西南目前并无主帅。韩寻是麒麟卫指挥使,若他任主帅,那就是领兵和监兵合二为一。且,一旦大梁起兵,京城也极有可能生乱。
韩寻一直被皇帝留在京城,是最合适镇守京城的人。
东川侯虽是西南大将,但领兵作战能力,稍逊薛家主帅这种顶级战将一筹。
如今纵观军中诸将,独树一帜的便是唐源。
他目前在西北领军,战事有度。而他曾经来过西南助战,熟悉西南之事。
似乎只有用他最合适。
“西南学堂的江主事有言,西南之地有数位将领有大帅之才,臣妾以为,将帅发于卒伍,以战功论。”宁婉音认真答道。
讲学一年期满,许多大臣回到了京城,次年又换了新人去。但江承绪主动请缨留下,皇帝晋他为西南学堂主事,他勤勤恳恳,每一个月上书一封折子,写明讲学的情况。
西南有数位将领,在兵法课上表现卓越,他也都一一记录禀报。
宁婉音很清楚,唐源若掌西南之兵,那大炎必先内乱。
唐家本掌西北,再兼西南,整个西部落入唐家掌控,如此权势,必将压过薛家。薛家必定强烈反对,大炎先起内讧。
而将整个西部交到一个将门手中,对于君主来说,更是一场豪赌。
宁婉音并不想赌。当你站在这个位置,你就知道,这万里江山,黎民百姓,你赌不起。
西南无主帅,那就从有才能的将领里提拔,而不是非要任命自己人。
若从宁家的角度,那自然用唐源最好。可从君主的角度,这天下臣民,都是你的臣,你皆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