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她小时候去江家做客的某一天,失手打碎一个花瓶,怕江父江母责骂,情急之下蹲下去收拾碎片,刺伤了自己。几乎是流血的一瞬间,她收回手,几滴鲜红的血滴在地板上。她很怕疼,但那时候她更害怕被人讨厌。溺水之后,她意外在爷爷书房听见了那些谈话,才知道自己的出生从来都不被人期待,也不被人喜欢。全世界不会和想象中一样喜欢她。在她失神的瞬间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慌乱抬眼。在溺水之后,她和江绎的关系有所破冰,也许是知道江绎“也不是讨厌她”,鹿梨忘了反应。“不是怕疼吗?”他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看她,话一本正经地挖苦她,“怎么不哭?”那时候鹿梨还小,没忍住,马上就哭了。江绎就趁她哭着,替她处理伤口和花瓶碎片。依稀想起的片段都有关江绎,鹿梨突然笑了下。江绎察觉到鹿梨心情很好,也随之笑了下:“为什么笑?”“我想起以前你总想惹哭我的事。”鹿梨想了想,“你怎么这么幼稚。”那时江绎还受着江爷爷的拘束,明明只比她大上一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比她哥哥还要像大人。但对着她的时候,反应总有点跳脚。按道理说,这也算特别。“奇怪的是你越安慰我越想哭。”鹿梨回忆道,“你就是存心想让我哭,你就是讨厌我。”江绎:“……”他的身边也只有鹿梨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奇怪得毫无道理,毫无章法。他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让他头疼的事。空气沉默了几秒。因为江绎没说话,鹿梨突然有点生气。但过了一会。“你抱我去哪儿呢!”回答她的是江绎抬脚勾上卧室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后边的一句像被谁消了音,鹿梨身子僵着,动了动嘴型:“你想干什么?”江绎神色不明,喉结上下轻滚。随即两人陷进松软的床里。之后要发生的事不难想象,鹿梨的脸越来越红,有点不知所措,干脆闭眼,被动地接受。江绎的动作很轻柔,他顺势俯身吻下来,海盐气息也随之覆下来,和苦涩的葡萄柚气味交缠在一起。缠绵的吻变温柔,不带任何侵略性,那克制的□□还是不经意间显露了几分。……在过火之前,江绎停了下来,酝酿许久的情绪终于平息。鹿梨被江绎亲的混乱,杏眸也是水汪汪一片,思绪断了几秒。才迟钝地想起来:“江绎,我好像感冒了。”江绎笑,顺着鹿梨思路往下:“然后呢?”“你也会感冒的。”其他的鹿梨不好意思说出口。“陪你感冒怎么了?”江绎把人扯到怀里抱着,“我乐意。”江绎声音有点漫不经心,混着沙哑的低音,无意让鹿梨心跳加速,唇角的笑意也止不住的往外露,心里有了点底气。她突然提起一件事:“江绎,今年你能陪我一起回鹿家吗?”在医院众人来看她并非全是因为关心,还是因着年底家庭聚会的事。往年她身在国外,都刻意避开了这些场合,但今年她不得不回去一趟。虽然她和鹿家其余人关系好比陌生人,但只要她还没离开鹿家,她也无法摆脱这些束缚。她既然享受了鹿家的一切,也应该为此付出些什么。只不过要是江绎在身边,她也许会少害怕一点。江绎随口答应下:“好。”“你不问理由吗?”对于江绎的干脆,鹿梨有些意外,“不好奇是因为什么吗?”江绎答非所问:“我看见鹿家送你回来的车了。”“我不想你不高兴。”当初也是这样,鹿梨来到了江家。带着那些不好的记忆。鹿家的情况比江家复杂许多,最具竞争力的是和陆家沾亲带故的鹿氏旁支鹿秋,如今也是阻挠鹿沉的头号劲敌。鹿家许多事和他都逃不过干系。有关于这些,是鹿梨不能掀开的伤口。“我不会因为他们不高兴。”鹿梨把头靠在江绎的肩上,微侧着头,覆着他耳畔轻轻说道。-鹿梨赖床的习惯一向很重,感冒时尤其严重。累了好几个月,在年末前终于空出一天没有行程的自由时间,隔日鹿梨直接睡到了中午,错过了美好的冬日早晨。青城的冬天本就比明城冷,阴着天的冬日,外边的温度更是降到低点。鹿梨体寒,一年到头身上温度都不高,冬天更喜欢往温暖的地方钻。不仅裹紧了被子,两只手环过江绎的腰,还往江绎的方向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