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一惊,再探他的手,发现殷无秽浑身冷的惊人。他额头抵上殷无秽的,殷无秽额头却很烫。
他发高热了!!
容诀悚然。这样冷的雪夜里,殷无秽身受重伤,又发起高热,稍有不慎可能就——
他简直不敢想。
可是没有军医,连暖和一点的衣裳被褥都没有,殷无秽的衣服上满是鲜血和雪花,早就湿透了,根本不能穿。容诀解下自己身上本来就是殷无秽的大氅给他盖上。
殷无秽却还是喃喃着说冷,容诀探他体温,一点作用都没有,他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连嘴唇颜色都变得乌深。
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容诀把所有能找到的柴禾堆积在一起,尽量把洞内烘热乎一点。
但这对殷无秽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用,重伤失血过多又发了高热,不是区区的一点炭火能温暖得了的。
容诀见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做下一个决定。
先将殷无秽身上所有的衣服除尽,露出他伤痕累累暂做包扎过的躯体。
然后再一件件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裳,直到不着寸缕,容诀倾身覆在殷无秽冰凉的躯体上,和他紧密相贴,严丝合缝。
在这一方隐蔽的山洞里,隔却漫天纷扬雪花,两人如胶似漆紧紧地拥抱在殷无秽宽厚的大氅之下。
容诀以身,为他取暖。
容诀周身温度畅通无阻地传到了殷无秽身上,温暖而又柔软地熨贴着他。慢慢地,殷无秽止住了哆嗦,也不再身如冰窟。
他下意识抬手,也环抱住了容诀,在他的拥抱中安稳睡去。
容诀感受着身下人逐渐平稳均匀的呼吸,心里一松。
一夜和敌军斡旋逃亡的疲惫翻涌上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就着这个姿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洞外的夜雪还在下,漫天飞舞,如柳絮飞,却丝毫飘不进洞来。
洞内柴禾烧地哔剥轻响,竭力给寒冷中的两人提供暖热。随着长夜渐深,火光终是渐次湮灭下去。
不过睡梦中的两人也不需要了,他们彼此就是对方最好的热源。
肌肤相贴,体温交融,所有的温暖尽数被锁在这一方大氅之下、两人之间,再没有比这更温暖的温床了。
两人俱睡得安稳,一直到冷月下沉,拂晓来临,广袤的天际边缘现出一抹鱼肚白。
殷无秽潜意识里还记挂着昨夜凶险的战况,容诀又一次泪流满面地哭泣。
高热甫一褪下去,他身体一颤,睫毛扑簌,少顷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一方模糊不清的洞顶,奇石耸立。殷无秽浑身重伤地无法动弹,他转动眼珠,视线往下看去,猝不及防看到了容诀侧首趴在他颈窝睡地安稳而又恬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