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得到,他的爱人正在亲密无间毫无嫌隙地向他靠拢,正在一步一步敞开心房接受着他。
再没有比这更教人心悦神怡的了。
翌日一早,容诀亲自为殷无秽穿戴盔甲,整理妥帖,再目送他领军离去。
整个上午,容诀有自己的军务需要处理,却总也克制不住地想到前线,不知战况如何,殷无秽能否应对。
他本来想再去问侦察兵前线状况,可是并没有用,等侦察兵一来一回,消息有延迟性。
若真有事,侦察兵自会前来禀他,多思无益。
容诀暂且按捺下了心思。
中午照例是没有心情用膳的,他在军营,听不到海上的一点声响,也不知敌军启动炮火了没有。那个杀伤力巨大的家伙,若是开了,钢筋铁骨打造的人也挡不住被炸地稀烂,且是范围性攻击,不必锁定地特别精准。
越是深想,就越是心慌意乱,连一贯以稳定自持著称的容诀都几要坐不住了。
曾经在皇宫明枪暗箭的生活都不及此凶险,战争所带来的伤亡太出人意料猝不及防了。
容诀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停止思忖,一手支颐斜倚在软榻上小憩。
时间安安静静晃晃悠悠的,倒教他真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看见的是连片乌泱的战船,船翼之下炮口齐开,每一个漆黑的炮口里面都装满了沉甸甸、杀伤力巨大的火药,而那些所有的炮口,全都对准了一个人——
“不要!!”
容诀声音还没有喊出来,先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火力全开,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灼热明亮的火光里。
而他深深爱着、难舍难放的那个人,在满目的硝烟战火中,轰地化作了齑粉,连一片碎片都不剩,一丝惦念也无。
风一吹,来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可心脏那一瞬间的猛悸绝不会骗人,那个人,是活生生真实存在的。
只是,他深爱的那个人——殷无秽,死在了满目疮痍的炮火里。
“……!!”
容诀猝然睁开了狭长的双眼,眼神漆深幽不见底,呼吸沉重而又急促,额头细细密密布满了热汗。
再一看日头,不过片刻功夫,他竟然做了一个梦中梦。
容诀喝了一口凉茶压惊,冰凉的茶水滑过咽喉,教人舒服许多,梦境中的心悸也随之消失,可现实的担忧没有丝毫减少。容诀小憩不下去了,去中心营帐等消息。
须臾后,侦察兵传回最新战况,敌军,开火炮了。
梦境和现实仿佛重叠,容诀手指一颤,心悸的感觉重又席卷而来。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眉梢压紧,问:“陛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