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睡吧,本王的好日子,看来也要到头咯。”
谢异书说睡就睡,把某人的胃口吊足了,顾子言心事重重,吹熄了床头的灯盏。
月凉如水,庭院中的树影婆娑,有两棵树依偎着,其中一棵的根系已死,枝叶盘桓在另一棵树干上,晃晃悠悠地,不知度过了多少载春秋。
无根之木。
顾子言睡眼惺忪之际,额发被人轻轻地撩开,眉间落下一吻:“给你撑腰,笨蛋。”
——
翌日,顾子言是被谢异书抱上马车的。
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燃着好几个暖炉,谢异书仍是不放心,非要搂着人才让出发。
轿子足够宽大,但为了避免被气死,谢之重十分明智地没有同乘。
天气已经开始回春,沿途的积雪融化,捎带来刺骨的寒意。
一半的脚程刚过,当晚在荣城歇脚,为了不惹人耳目,谢异书特意带着顾子言去了另外一家客栈。
顺带捎上了邹廊。
“一盆热水,一盆凉水,三张毛巾,客官,您要的东西我放这儿了啊。”
倒春寒对缠绵病榻的人过于不友好了,即便谢异书再怎么仔细,顾子言还是遭了风寒的侵袭,当晚便发起了高热,把昏沉了几日的人都烧醒了。
顾子言烧得犯恶心,一点药也咽不下去,汤药在喉咙里打个转便被他悉数吐了出来,邹廊便放弃了喂药,让谢异书给他擦身子。
“把温度降下来就好了。”邹廊说得轻巧,谢异书做起来可半点不轻松。
顾子言一发烧就降智是老毛病了,谢异书举着毛巾:“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顾子言眼里满是烧出来的红血丝,抓紧了自己的衣襟:“我不……这样不对。”
谢异书一巴掌先把毛巾拍在他额头上,伸手去扯顾子言的衣服:“傻子,想什么呢你。”
“阿言不是傻子,爹说,阿言很聪明。”顾子言眼神有点委屈巴巴的。
谢异书瞟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继续去褪他的衣衫,顾子言侧身躲开:“我不要钱了,你不要脱我衣服,我要回家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谢异书摁着肩膀把他人重新摁回去:“你家就在这儿你还能回哪去?”
顾子言发现,自己的力气完全不能反抗面前的这个人,他眉头一皱,环视了一圈屋内:“这不是我家,你是骗子,坏人。”
谢异书一挑眉:“说我是坏人?”
顾子言攥住了被角,只露出一双眼睛,像是被谢异书吓得不轻。
谢异书不与他继续磨蹭,一手把人捞了起来,扯开衣服给他擦身子。
顾子言僵硬地盯着面前的人对自己上下其手,眼睫逐渐湿润,像是遭受了天大的侮辱,一口咬住了谢异书的手背。
谢异书不为所动,盯着他:“你把我给忘了?”
顾子言眼里聚了一层雾,谢异书没听懂他咬着自己的手呜咽了句什么,只依稀听得出来是个人名儿,谢异书道:“你认错人了,你再仔细瞧瞧,本王如此玉树临风的一张脸,你也能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