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瑨摇头:“是我低估昌揽月那丫头了,我们现在在京城的势力被一扫而空,拿什么去鼓动那些学子!”
管家忙道:“不是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瑨抬手制止:“这话不许再说,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了,况且公主这时候还敢这么做,肯定是留了后手,别再中计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崔瑨在屋里踱步了一会儿:“这次是我大意了,属实没想到公主敢如此无所顾忌,那几个大人都是本官指使去的,公主肯定也猜到了,如果那几个大臣扛不住,公主的矛头就会立刻对准我!”
管家皱起眉头:“这……我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崔瑨冷笑:“是本官低估了揽月的狠心,好个公主啊,她这是在逼我,既然进退也躲不过,那我便进宫一趟吧。”
崔瑨这次进宫没找揽月,直接去找了皇上,程嫣然本就是他安排在皇上身边的,所以崔瑨很轻易就见到了皇上,但皇上借由自己身体不好,国事已全部交给揽月为由,压根没搭崔瑨的茬。
若换作以前,凭崔瑨的权势怎么都能逼的皇上妥协,但如今境况反转,皇上不再像从前那么顾忌他,自然也不再给他留脸面,反而训斥他作为中书令,不但不能为君分忧,还纵容朝臣逼迫公主,实在有失为臣之道。
崔瑨怒气冲冲地无功而返,但这还不算完,他前脚才刚返回家里,后脚揽月的旨意便到了,这次的旨意措辞很不客气,直接指责崔瑨不顾皇上龙体欠安擅自打扰,不将公主放在眼里,越俎代庖,包庇纵容朝臣,跋扈恣睢,贬官为中书侍郎。
满朝哗然,这是继上次揽月当众训斥过崔瑨之后,让众人再次清楚地意识到揽月真的开始对崔瑨动手了,这次的处置就算比较严厉了,一般只有官员犯错严重时才会贬官,认真追究起来,这次崔瑨明面上也没犯什么错,很明显揽月就是在故意找借口。
崔瑨捏紧圣旨,脸色铁青,等传旨太监一离开,他就气的将圣旨狠狠砸在地上,咬牙切齿:“昌揽月,你欺人太甚!”
连崔瑨都被贬官了,跪在宫里的那几个大臣心中更加绝望,周铸等人自然不可能眼看着揽月逼死大臣,纷纷进宫替那几个大臣求情,揽月也没真打算要了他们的命,顺势接过递来的台阶,将那几个大臣训斥了一顿才放了。
事到如今,那几个大臣已经不敢再摆谱了,身体虚弱的谢过求情的大臣,就被赶来的家人搀扶回宫了。
揽月的态度让其他大臣都看明白了,于是关于弹劾御史台的折子便更多了,但这些弹劾都无伤大雅,根本不能让御史台伤筋动骨。
直到太子妃亲自上书,请求重新彻查当年他们郑家勾结敌国谋反一案。
当年郑家的案子就是御史台一手定下的,包括所有证据也都是他们提供的,他们谋杀了郑将军,构陷他是畏罪自尽,后来郑家全家又在大牢自尽,但那些证据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当年皇上手里没权,几乎被崔瑨压制的死死的,哪怕明知道郑家冤枉,却没办法替他们平冤。
但现在崔瑨倒台了,有句话叫墙倒众人推,更何况如今朝上剩下的几乎都是跟崔瑨合不来的,而且周铸当年还跟郑家为儿女定过亲事,因此太子妃一上书,周铸跟暨山二杰、还有商家等等就一起带头,支持重审当年郑家一案。
御史台现在已经成了缩头乌龟,根本不敢往揽月手上撞,没有参与过郑家案子的御史已经恨不得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生怕给自己招惹麻烦,剩下几个反对的声音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揽月的支持,郑家的案子正式移交给三司进行重审。
从宫里回到公主府,揽月照例先去柳南絮的房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她喊来春草问道:“你家小姐呢?”
春草指了指观星楼的方向:“说是要去看月亮。”
揽月奇怪:“怎么突然有这兴致了?”
顺着春草的指示去了观星楼,却没看到柳南絮,只见石桌上摆着几个空了的酒坛子,揽月以为柳南絮已经回去了,又准备返回,刚步下台阶,头顶就扔下来一小块瓦片。
揽月抬头一看,见柳南絮正趴在房檐上脑袋朝下冲着她笑:“你怎么来了?”
揽月轻轻一跃跟着上了房顶:“来找你,怎么突然跑这儿喝酒了?”
柳南絮翻身坐起:“刚才跟二哥一起喝的。”
“有心事?”
柳南絮转头看她:“郑家平反之后,二哥就要回归他自己的身份,重新认祖归宗了吧?”
揽月点头:“他本就是郑家子,如今郑家只剩他一道香火传承,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舍不得?”
柳南絮叹了口气,顺势仰躺在房顶上,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他来我家好多年了,在我心里就跟我的亲二哥没什么区别。”
揽月笑了一下:“傻话,他即便认回郑家子的身份,但你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是不会消散的,他依旧还是你的哥哥,怎么突然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柳南絮白了她一眼:“我也是女人好吗,多愁善感一下怎么了,你当我没心没肺啊!”
揽月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父亲来信了,过几天你的亲二哥就要从边关赶回来,带来当年御史台构陷郑家的证据,你许多年没见过你二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