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则是轻轻哼了一声。赵月珠听了红芜的转述,心中有些奇怪,绵延子嗣可有什么不对?犹疑了一会儿,想不出头绪,便也不放在心上了。几日后,赵月珠听着红芜的控诉。红姨娘来院子外面哭了一回,又去刘渊面前哭了一回,娇滴滴说自己不知道哪里惹恼了王妃,竟连面也见不着,都不能好好伺候。刘渊软语安慰了许久,连着几日歇在红姨娘屋子里。崔姨娘每日送来自己做的吃食,枣熬粳米粥,缠枣圈,赤枣乌鸡。装在白瓷莲花浮纹的碗盏里,精巧又细致赵月珠极度怀疑崔姨娘还藏了点什么心思。不然总拿枣暗示她干什么,虽然她现在是缺了点血,但也不必日日上眼药。刘渊知道了,崔姨娘得了不少赏赐。红芜边说着这个消息,边小心打量赵月珠的脸色,丈量了一下茶碗距离赵月珠的直线距离,心中惶恐。赵月珠觉得好笑,这丫头以为自己要发飚么。晚间,红芜又喜笑颜开的迎进了吴管家,管家说少爷发话了,少夫人身体欠安,不相干的人就不用见了,每日晨昏定省也不必了。吴管家说到这里尴尬的咳嗽了几下:“学会伺候好夫君才是正经。”赵月珠严重怀疑最后那句话是吴管家自己加上去的。赵月珠心情很好的干完了一个老婆饼,一个夫妻糕,一盘梨肉好郎君,砸吧砸吧嘴巴,好奇是不是端来点心的桑绿意有所指。第二日,赵月珠起了一个大早,吩咐桑绿替她梳洗打扮,怎么端庄怎么来。对于秦氏这个将军府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辈,赵月珠深深觉得要想过得好,礼数不能少,虽然秦氏身体抱恙,但赵月珠也不好一直不去尽孝。于是打算去秦氏面前加深加深印象,或许还能能够结成良好的关系。婆婆要为难媳妇容易,媳妇要掣肘婆婆,可难于登天,几个妾室作妖,自己可更要全了礼数,她发作了几个妾室,难免落个善妒的恶名。虽然秦氏做了不少恶心赵月珠的小动作,但怎么说也是正经儿八百的婆婆。若是由她出面整治不安分的姨娘,也就天经地义了。秦氏坐在慎德堂正北方的楠木高椅上,上面高悬一块匾额“慎思笃行”,四面窗户大开着,暖和的春风徐徐流动,鸟语花香,春光绝艳,让人不由心境开阔。赵月珠进屋的时候,正巧红姨娘也在,只是她眼睛红红的,不住地用帕子擦拭着泪水,间或呜咽几声,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幼兽,看见赵月珠进来了,才堪堪止住了哭泣。一双妙目睇了赵月珠一眼,起身对着赵月珠懒懒施了一礼,就拿眼睛去瞅上首的秦氏。秦氏一直神色淡淡的,拿起白玉杯,用茶盖刮了刮面上的浮沫,轻轻啜了一口道:“你先下去吧,我与月珠有几句话要说。”红姨娘对秦氏行完礼就退了出去,走前眼光在赵月珠身上提溜了一圈,双眼含泪,亦喜亦嗔,隐隐带了一份倨傲。赵月珠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红姨娘眼神十分隐晦,带了几分挑衅和看好戏。但还不容赵月珠细想,红姨娘已经扭着小蛮腰,婷婷袅袅地出去了。秦氏轻轻咳嗽了一声,赵月珠肃了肃神色,洗耳恭听。赵月珠深知婆婆的教训要记着,婆婆的夸奖要悠着,婆婆的责骂要听着,心中默念,总有一日,她也能媳妇熬成婆,学着秦氏的模样,下雨天训儿媳,闲着也是闲着。秦氏悠悠开口:“你进将军府也有些时候了,一切可还习惯?”赵月珠心知这是先铺垫,再进入正题了,于是从善如流道:“一切都好,儿媳多谢母亲关照,一应人手、吃食、用度,无一处不妥帖,下人都尽心尽力,做事也算周到,竟挑不出错处来。人都说骠骑将军府里规矩大,丫鬟婆子都恪守本分,处事谨慎,如今一看,真是不虚。”秦氏点点头,搁下茶碗,双手交叠于胸前,慈眉善目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该立规矩的时候还是要立规矩,我听说你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竟都有些散漫,该当值得时候跑去吃酒赌钱,中饱私囊的也不在少数,亏你还是南安伯府出来的,连这点治家的手段都没有么。难不成还要我这老婆子出马,替你善后么。”赵月珠背上沁出冷汗,喏喏道:“母亲责备的是,是月珠的不是,疏忽了管教院子里的下人,回去后一定痛定思痛,该打杀的打杀,该发卖的发卖,整肃院里的规矩。”秦氏舒展了眉眼,缓和了神色:“你只要有心思,几个丫鬟婆子算什么呢,以后这将军府的中馈还要交到你手上呢,你若没点子手段,可不是要我生生看着家业败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