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非战时,军中亦是需每日训练的。”
刘据立时明悟:“拉去骊山驻扎练兵?”
说完,他眼眸锃亮,一拍手:“这法子好,你是冠军侯,出营练兵,名正言顺。而且驻扎练兵范围设在工坊附近,也可为工坊做遮掩。
“如此不但能时常来往工坊,还可以借练兵在周遭巡防,消除其他隐患。就这么办。”
拍板定下,刘据也不急一时,等兔子烤好,和霍去病分着吃了,擦干净嘴巴,将剩下的两只兔腿包起来往怀里一揣,朝宣室殿而去。
“父皇快尝尝,这可是我亲自烤的。”
“你烤的?那朕可得好好尝尝。”
刘彻笑着撕下兔腿肉。
刘据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询问:“如何?”
“稍微有点焦。”
刘彻实事求是,笑眯眯看着刘据,等他反应。
“焦?我吃着还好啊。”刘据看了看兔腿,确实比他吃的部分要焦一些,轻咳道,“肯定是表哥没烤匀。”
“表哥?”刘彻挑眉,“不是说你亲自烤的吗?”
“我亲自指挥烤的。差不多。”
刘彻:……亲自烤,跟指挥烤,差不多?
刘据心虚摸了摸鼻子,立马转移话题,说起来意。骊山练兵,为的还是工坊正事,刘彻自然不会反对,当即同意。
将兔腿吃了个七七八八,刘彻在内侍的伺候下净手,将一份折子递给刘据。
刘据打开,神色微愣:“南越想派王子入京?”
“当年南越王赵□□赵婴齐入京为质,是表明南越态度,令我大汉放心。而今用意也一样。”
刘彻手指敲击着桌面,嘴上说着一样,但心里却并不完全这么想。
刘据了然:“赵婴齐说是送来给父皇做侍卫的质子,但父皇也没亏待了他。他虽远离故土,久居长安十年,却并非没有收获。若不是我大汉支持,他回归南越继任王位,不会这么顺当。”
这是实话。南越王赵胡已死。赵婴齐一举压下其余兄弟,顺利继位,虽有己方筹谋的因素,也少不了大汉的态度。
刘据歪头:“听说赵婴齐从前在南越有妻有子,来到长安后又再娶妻生子,如今想遣派入京的王子是哪位?”
刘彻言道:“传来的消息说叫赵繁,非南越正室所生,亦非汉女樛氏所出。生母是赵婴齐在南越的妾室。赵婴齐入京之时,刚刚怀上。
“此子经历有点意思,据闻早年体弱,出生后数度病危,不得已养在宫外神明殿,以祈神明庇护。没想到此举竟真的有用,让他平安长大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刘据脑补了一出宫廷大戏。
“体弱,神明?不一定吧。”刘据勾唇,“赵婴齐原配正室膝下似乎也有一子,赵婴齐入京,未来如何不可知。
“没了主君照看,太子妃想对付一个妾生子很容易,尤其此子一死,赵婴齐若回不来,太子妃所出便成了他唯一遗孤。
“妾室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寻个体弱的毛病,降低太子妃疑心,借机送往宫外保命,反而成了彼时最佳方案。”
至于是不是,谁知道呢。
别人的宫廷阴私,刘彻没兴趣,继续道:“数年前,此子身体康健,自山中神明殿出来,重入王宫,备受已故南越王赵胡宠爱。赵胡病危之际,也是他铁腕手段,压住各方势力,拖到其父赵婴齐归来。”
刘据瞳孔收缩:“是个有本事的,应该也是个有野心的。我猜,此次入京是他自请。”
刘彻点头:“不错。”
刘据丝毫不意外:“王后是赵婴齐原配,有子赵建德。樛氏陪赵婴齐在长安十年,膝下两子赵兴赵次公。两边各有优势。
“唯独赵繁,万事都需靠自己。他要想上位,还得给自己找点助力。赵婴齐可以靠我大汉做后盾继位成功,他也可以。
“入京为质是步险棋,但走好了,收益可观。不过若只是这样,并无所谓,不打紧。”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对于赵繁这点心思,刘据与刘彻都不甚在意。可以等此子入京再做观察,若不可用,不必搭理;若可用,支持一下又何妨?
巧就巧在自请入京为质的时间。
烟花雨过去两月有余,差不多刚好是流言传遍天下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