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不知刘闳身份,但他穿戴不俗,身边还有侍卫保护。尤其这处庄子的主子是谁,少有人晓得,但附近人都听说过,据说出身不凡,还与宫中有关系。
若是旁人,这话医师定然不会说,可鉴于种种传言,他多了两句嘴。
刘闳点头,请医师开方,又令仆从跟着去抓药,转头再吩咐侍卫:“你去一趟太医署,问他们讨一份酒精来,就说我要用。”
侍女蹙眉:“不过一个平民,何须殿下这般费心。”
酒精目前量少,但再金贵,二皇子要用,太医署也会不给。只是为这么个无关紧要之人,舍出身份特意去问,很没必要。
“到底是我撞的他,我闯的祸,需负责到底。”
“医师也说非是因殿下……”
话未说完,刘闳一个眼神看过去,侍女瞬间闭了嘴。
刘闳言道:“此事就这么办吧,不必再说。侍卫去取酒精,你留在这里照看他。我累了,去内院歇歇。等他醒了,派人禀报我。”
侍女不解。她可是宫中有品级的大宫女,二殿下的心腹。这男子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也值当她亲自照看?尤其殿下的态度,对这人是不是太好了点?就算是撞了他,也用不着吧。
心中万分狐疑,但作为一个心腹忠仆,仍旧秉持着仆婢的准则,以主子的吩咐为令,躬身应下来。
刘闳在内院用了膳食,散了会儿步,再睡了个午觉。午觉结束,起床更衣才知,青年男子苏醒已经有一会儿了。
刘闳快步往前院去,还未入内,便听侍女同男子说话,交谈中一直言及他对男子的种种安排,嘴角微微上扬。
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刘闳自然明白对方什么性情,让侍女留下是正确的。许多他不便说的事情,侍女就是他的嘴替。
男子也会些医术,如何看不出他刚刚吃的药汤所用皆是好药,伤口敷的亦属上等,更别提所谓的“酒精”。
他虽从外地而来,暂且不知酒精为何物,但侍女解释了是太子前阵子刚制出来,如今医官们不过按照方子做出第一批,独太医署与军医处有。
男子心中生出两分感激,神色思量,暗自琢磨着庄子主人的身份。
刘闳便是在此时进门的。侍女起身行礼,男子拱手作揖:“多谢小郎君救命之人。”
“救命谈不上。你本就无性命之忧,而且确实是我驾马车撞了你,我有过在先。”
“小郎君言重了。在下会医,知道自己是因何晕倒,与小郎君关系不大。”
“关系不大,总也有些关系。”刘闳笑着摆手,“不说这个了。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多谢小郎君挂念,在下已经无碍。”
“这便好。”刘闳点头,状似好奇询问,“听你口音不是京中人士,外地来的吧。身上怎么会有伤,这伤还是利器所致?
“而且我让人将你带上马车的时候,远处好似有人鬼鬼祟祟,侍卫前去查看,说似乎是跟随你而来,瞧见被人发现,立时跑了。”
男子身形一顿。
刘闳单手撑着下巴,面上全是孩童的天真:“我看你不像坏人,那跟着你的人是坏人吗?你的伤是不是他们干的?
“他们为什么跟着你,你可是得罪了谁,或是遇上匪盗了?也不对,京畿附近,哪有胆子这般大的匪盗。”
一连串问题,让男子双手不自觉收紧。
刘闳仍旧天真着:“别怕,不管你遇上什么事,如今已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没人敢造次。有什么难处,你同我说。我虽然年纪小,但在京里还是能说上话的。
“你若是遇见歹人,我可以让人护送你去官府,咱们报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若是得罪了人,如果不是因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也可以帮你说和说和。
“就当是我撞了你的补偿。”
男子静静听着,暗自在心中权衡。
这小郎君能从太医署拿到酒精,身份可见不凡,刚刚言辞中还提及侍卫……
若是护卫,大多贵族人家都有。但侍卫,唯独皇室。
皇室中现今年岁能与其对上的,似乎只有陛下次子。
二殿下?
男子心跳加剧,不敢确定。是吗?要不要赌一把?
没有思量太久,男子转瞬有了决定。赌。就算不是二殿下,身份也必定不低,且与皇室关系密切。输不了。
下一刻,男子撩袍跪下:“在下确有一事想求助小郎君。小郎君若能派人护送在下去官府,不如护送在下去廷尉府。”
“廷尉?你要找张汤?”刘闳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