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俺们也要寻着法子,不能让匈奴抢了先机啊!”
其中一位铁匠师傅环抱着手臂,头上覆着一顶白布帽子,粗着嗓子嚷嚷道。
“是啊!可不能白白被那匈奴抢了去!”
几位师傅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附和起来。
步听雪坐在一旁,耳边听着铁匠师傅们叽叽喳喳的声响,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动,似在沉思中,半晌过后,她方打断他们言语,轻轻说道,“师傅们,且听我一言。”
这一声,便让铁匠师傅们渐渐收了音儿。
这些时日以来,步听雪接连不断地提出新奇想法,直把这甲胄的防御力提升了许多。
起初,师傅们还忧心她一个娇弱女子受不得这铁匠铺里的辛苦,可到了如今,却是对她的本事信赖有加,不知不觉间,已然将她视作了这铁匠铺的主心骨一般
众人皆把目光投向步听雪,就连那陈鸿飞眼中亦透着几分隐隐的期待之意,都在琢磨着她能有什么妙法儿。
步听雪目光轻扫过师傅们,瞧得清他们眼底的那份信任,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暖意,她缓缓道:“师傅们,今日我在勘测那矿石质量之时,发觉这些矿石与平日里所见的大不相同。有些矿石之上,断裂的纹路甚是明显,我们不妨试着从那岩石的纹理脉络处入手,说不准便能寻得它的薄弱之处,再用上合适的工具去开凿,说不定就能事半功倍。”
她这一番话落,陈鸿飞先是沉吟了半晌,随后猛地一拍那桌案,起身而言:“此计大可一试!如今时间紧迫,咱们这便先着手安排人手去往矿山。”言毕,又将目光投向那燕寄北,皱着眉头问道:“将军,至于那匈奴布兵之事,可曾有了应对的法子呀?”
燕寄北彼时正悄声与一小将吩咐着何事,闻得陈鸿飞相问,嘴角微微一勾,旋即转头说道:“陈师傅,你们只管放心去做便是,我已然安排了精卫队埋伏于岩庐山那儿,只等那匈奴兵来自投罗网。”
说罢,如邀功一般,偷偷地瞥了一眼步听雪,却见步听雪压根就没往他这儿瞧上一眼,那方才还微微扬起的眉毛,瞬间便耷拉了下来,眉眼之间似透着几分泄气之意。
陈鸿飞哪晓得将军心里这等小九九,得了这明确的答复,便也放下了心,“那敢情好!咱们这就即刻行动起来,把那群年轻的小伙子们也一并带去,一同找寻那挖矿点。
“走吧,先回铺里。”说罢,他便站起身来,随意地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抬脚便往外走去。
其他师傅见状,也纷纷跟着出了这营帐。
步听雪在那营帐之中静静坐了片刻,而后缓缓站起身来,款步走将出去。
她也要与那铁匠师傅们一道前往,唯有亲自前去,方能安下心来。
也不知缘何,只觉心中似有那隐隐约约的不安之感,仿若有那意外之事即将发生一般,这感觉如那丝丝缕缕的阴霾,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遂轻轻甩了甩头,仿若这般便能将那恼人的不安之感从脑海之中甩脱出去似的,可那隐隐的忧惧,却依旧在心底盘桓不去。
…
“师傅,可是这儿嘞?”张子来肩头扛着铁镐,后背背着一只偌大的箩筐,他仰起头,目光望向眼前那巍峨的矿山,微微歪了歪脑袋,朝着一旁的陈鸿飞问询道。
陈鸿飞并未即刻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径直往前迈步行去。
张子来见状,赶忙紧步跟上,手脚并用朝着矿山攀爬而上。
“诸位且分散开来,顺着那纹路细细敲打才是。”陈鸿飞扯起嗓子,高声呼喊着吩咐众人。
一众学徒们闻得此言,纷纷举起手中的铁镐,各自散开,依言行动起来。
铁镐不断起落。
“叮叮当当”“当当叮叮”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那一群学徒之中,步听雪身着一袭玄色衣衫,正于其间忙碌不迭。
她手中铁镐起落不停,十分专注,一心沉浸于这挖矿一事。
在她身后,竟跟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小娃娃,恰似一条小尾巴般紧紧相随。那小娃娃瞧着众人动作,有模有样地学着,也在那矿石之上起劲地敲敲打打,瞧着倒是有几分憨态可掬。
步听雪只顾得弯着腰,全神贯注于挖矿之事,浑然未觉自己已然距那山崖边缘近在咫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汗水似那断线之珠,不断自她额间、脸颊簌簌滑落,不多时便糊住了双眼,眼前景致变得朦胧。
她遂抬起衣袖,欲将那恼人的汗液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