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颠颠那几个铜板,心说,这钱可真难赚呀!
不过要是算上明天发的十文月银,那她还是有三十五文的积蓄的!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温吞的云一层叠过一层,连月亮都被盖住了。
这样的阴天夜晚总是来的更快,褚朝云今日有些疲累,晚间只做了三碗炒面,吃完就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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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褚郁正缩在仓房的冷炕边,连衣裳都没脱,只将身体努力藏入草垫子下,做出了一个装睡的假象。
和船娘们相比,他们这些劳工的日子显然也不好过。
满布黑灰的仓房内,冷炕是从来不烧的,一群爷们都睡在上面,一个挤着一个,见他是新来的,年龄又小,就把他挤到靠门的角落里去了。
靠门有靠门的坏处,仓库改装的屋子门板破败,常年被老鼠啃噬,不太好用而且漏风严重。
这里没水给他们洗澡,也就挨着仓房后侧,简单盖了个茅房。
褚郁身上的草垫子,也是学着一些老人的样子扎来当个铺盖,扎的手法不行,不够密室,所以他每晚都会冻醒几次。
少年平时被冻醒,总会忍不住想念起褚朝云来。
毕竟褚惜兰只是他的堂姐,褚朝云那可是他嫡亲的亲姐姐。
每每想到这个,褚郁心里的冷可要比受这冷风吹更加难受些。
不过今天不同,今天他心里是暖的,因为姐姐给他送东西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还是宝贝的要命,一直死死捂着,打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茅房外边瞧瞧。
花船的船娘那处有人看守,他们这里也一样,不过茅房挨着一条死胡同,看守们也不怕他们想跑,因为根本就逃不掉。
曾经有逃跑后被抓回来直接打死的,日子久了,这种念头也没谁敢再生了。
屋外锣敲三声,屋内磨牙放屁吧唧嘴的声音也此起彼伏,褚郁一点点从草垫子下挪出来,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和看守对视一眼,对方见他往茅房走,就没在搭理了。
以往出来上茅房,他也没这么小心翼翼,只是今个心里虚的很,褚郁做贼一样的溜到茅房门前,往一边的暗处挪了几下,就忙不迭把东西掏了出来。
布包的内里还有一层油纸包,像是怕散出去味道才封的如此严实,褚郁迫不及待拆开油纸,炸鱼杂的香气便直冲他脑门。
好香!
是姐姐给他做的好吃的!!
少年激动不已。
褚郁被带来这里,每日除了干活就是吃馊馍,像是这种美味的东西,他简直想也不敢想。
小少年没遭住抹了把泪,也不顾茅房这处异味冲天,就含着泪把一块鱼杂塞进嘴巴里。
他吃的很小口,很珍视,也舍不得吃的太快。
仓房四周的胡同里,有不少的老鼠洞,这个时代别说是人,就是老鼠,也都一个个饿的精瘦。
这香味太浓,很快盖过茅房的臭气,没一会儿,就引来了两只四处流窜觅食的老鼠。
老鼠们“吱吱”乱叫,灵敏的从墙角爬出,见味道是褚郁手里的纸包发出来的,便竖起胡须,小眼睛里毒光闪过,进而,便飞快的朝他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