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县里放了榜,谁知道今年的案首落在了他们镇上,这可把里正大人高兴坏了,今儿上午就过来了。
宋书吏原本在衙门的破屋子里整理文书呢,就听见他的同僚说今年的案首落在他们镇上了,里正大人已经过去道喜去了。
宋书吏就顺嘴问了一句,是镇上的那户人家,那人就说是个叫秦钊的,是青牛村人。
宋书吏总觉得这村名有点耳熟,他想了一会儿才拍着大腿道:“哎呦,这不是我那外甥女的村子吗!你刚说的可是姓秦?”
“是姓秦,叫秦钊,而且年纪不大,今年还不满十三呢,可真是少年英才呀。”
宋书吏一听高兴得直拍手,“哎呦,大喜,大喜呀!”
其他人看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人家中了案首关他什么事呀,这穷秀才高兴成这样,“老宋,你高兴什么呀?”
“哎呀,你不知道,这今年的案首和我还有关系呢,这不是我外甥女家嘛!”
宋书吏虽然不知道秦钊是谁,但听说是青牛村秦家的,那八成就是秦大家本家的了,他过去攀攀亲戚,这可是案首呀,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举人嘛!
这若是有这么点关系,日后人家考中进士了,要是提拔他一二,他还用在这做什么破书吏呀,这镇上的里正大人他也是做得的。
一听说这首案和宋门栓有关系,其他书吏纷纷过来说恭喜,这可把宋书吏给高兴坏了,当即就告了假过来攀亲戚来了。
为了充面子又借了人家的骡车,还提了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买的果子,匆匆忙忙就过来了。
宋书吏一到秦大家就被奉为座上宾,赵秋霞忙着端茶倒水,秦大也在前面点头哈腰的,“舅爷,您来了。”
村里人躲在门口往里看,有些胆大的还跟在院子里看,这书吏到底是不是个官呀,这看着也不像是个当官的样子啊。
宋书吏有些嫌弃地端着粗瓷吐碗喝了口水,“那秦钊跟你家什么关系?”
“他呀,秦大的兄弟,秦老三家的。”
宋书吏眼睛一亮激动地手抖,“可是亲兄弟?”
“是亲兄弟啊,只不过……”
赵秋霞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宋书吏给打断了,“哎呀,原来是亲兄弟呀,亲兄弟好呀,亲兄弟好呀。”
宋书吏激动地一连说了好几遍,他这在官场上也算是有门路了,那秦钊现在年纪还小,考中举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他宋门栓也算是有靠山了。
宋书吏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谁知道他看不上的赵秋霞家竟然还有这门好亲戚呢!他宋门栓以后风光了,看衙门里那些衙役谁还敢欺负他!
他们这差事也就说出去好听,唬唬没见识的乡下人还行,要是其他读书人那可是唬不住的,他虽然也考中了秀才,但一直考不中举子,花了银子才做了衙门里的书吏。
无官无职的,连俸禄都没有,还是镇上的衙门每个月给半两的银子,说那不好听的话就是个不入流白干活的,但说出去体面啊,外人多多少少给几分薄面。
宋书吏觉得他在衙门里不受中用,平日里没少被人家挤兑他老眼昏花,还想把他给挤兑走了,现在秦家出了这么好亲戚,看以后谁还敢挤兑他。
听说镇上的舅老爷过来了,秦芸哭哭啼啼出来,往地上一跪就开始哭诉,“舅老爷,你可以为我做主啊。”
“芸娘咋了这是?”
宋书吏很是享受这种当官的感觉,他之前连秦大有几个兄弟都不知道,这会儿倒是和善起来,给了秦大家的几个正眼,他这也算是攀上亲戚了。
秦芸哭哭啼啼地说着她在孔家被欺负,现在还被赶了出来,又说林清那日见死不救,害得她回来又被村里人看不起。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禁了声,还有人偷偷摸摸跑了,生怕这镇上来的衙门里的人责难他们。
之前都知道赵秋霞有门好亲戚,但人家从来没来过,听多了就以为秦大家倒贴呢,没想到人家竟然过来了,还挺看重她家的样子。
秦芸因为给人家做小妾的事,没少被村里指指点点的,后来又被人家给赶了出来,更是少不了被村里人嚼口舌,秦芸都不敢出门的,心里也越加阴暗。
宋书吏听得拍了下桌子,用力猛了他的手都疼,但忍着没表露出来,“谁敢欺负你家的,当我宋书吏是摆设吗!”
秦芸起来指着院子里的人,“她他她,都欺负我!”
刚院子里的人都被吓到了,以为这书吏是个挺大的官,又想起自己也嚼过秦大家的口舌,都被唬住了。
胆小的婆子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大人,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就连宋书吏都没有想到这有个头衔这么好用,他甩着袖子可算是过足了官威,“无知村妇,这秦家可是容你们胡乱说道的,若是再有以后,看我把拿了你们上堂去!”
这可把村里人给吓坏了,纷纷从秦大家跑开了。
赵秋霞和秦芸可算是得意了,秦芸脸上露出快意,真该让他们都给自己跪下来。
“舅老爷,还有那林清,之前我向他求救的时候,他竟然推开了我。”秦芸恶狠狠地说道。
“好说,谁家的,叫过来就是了,舅老爷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