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劈手夺过裴迁的手机,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确认没有开启录音功能后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我刚毕业那会儿正是‘寒鸦’在黑市上闹得最凶的时候。”
周悬淡定地把车开进转角,拐上一条小巷。
“那时候黑市上流通的‘寒鸦’纯度都在8%以上,就算有个体差异,大部分吸食的人还是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出现肌肉溶化、皮肤溃烂、细胞受损之类的症状,比常见的精神药品出现不良反应的速度更快,死亡率也更高。”
裴迁默默算着时间,周悬的年纪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这么年轻就能进省厅,怕不是个关系户。
“最普遍的情况是瘾君子会用酒精之类的东西稀释‘寒鸦’,降低纯度后吸食,或者烫吸,也有些人剑走偏锋,把‘寒鸦’当作伤人害命的凶器,在这种毒品刚刚出现的时候,别说急救的医生,就连法医都不了解它的症状,给了很多犯人杀人于无形还能逍遥法外的机会,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后,我的职业规划就定为了一定要让这东西从中国这片土地上彻底消失。”
比起苯丙胺一类常见,制造方式也更简单的毒品,“寒鸦”危害性更大,而且性质特殊,余量有限,所以这个目标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现在回想起来,周悬也不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天真。
“这些年你都在追着毒贩的蛛丝马迹到处抓人吗?”
裴迁打量着周悬的侧脸,不知为何,一向坦然的周悬碰上那人的目光,总觉得脸上发烫。
“你那是什么眼神?”
“只是这样的话,远远不够进省厅总队吧,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周悬哽了一下,舔着嘴角说:“嗯……我做过九个月的卧底,假扮蛇头埋伏在云南边境上,收集参与贩毒的人员名单和照片,发回公安系统走通缉流程,结果不小心暴露了。”
“怎么暴露的?”
说到这个,他觉得丢人,摸着发烫的耳垂道:“上面的人让我发恐吓信给别的帮派,我习惯性设置了公文标准格式……”
裴迁淡淡道:“真是新奇的暴露方式,改论文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不是所有人身份暴露后都有命退回后方的。”
很快就到了市局,车停稳后,裴迁向周悬伸出手,索要着他的东西。
周悬把手机还给他,在对方伸手接时又变了卦,缩手道:“知道了我的事情,公平起见,也该让我听听你的吧?”
对方提醒他:“这是你弄丢我东西的补偿,现在我们扯平了。”
他拿回手机,独自上了楼。
周悬望着那人的背影,摇头在心里念叨:真是个酷哥。
他不舍地摸了摸库里南的引擎盖,去刑侦办公室还钥匙,刚好姜惩就躲在角落里嗦泡面。
对方见了他就忍不住八卦他昨晚的事,周悬堵住对方的嘴,先一步问道:“你对裴迁这人有什么了解吗?”
姜惩咬着卤蛋,含糊不清道:“了解不多,只合作过一个案子,他刚来局里不久,我听说他以前好像是读法律的,后来转行做了技侦,能力还特别强,老高亲自请他来的。”
周悬心里了然,原来是个关系户,说不定比他这光着屁股的时候就被高局抱过的关系还要铁,怪不得高局那么宝贝他呢。
“裴哥可真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啊,自律上进的精英男,每天要在健身房里泡两个小时,哪家的姑娘看了不心动……说远了,你怎么突然打听上他了?该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
姜惩挤着眼睛,眼神暧昧地打量着他。
觉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拷问昨晚的事,周悬溜得比兔子还快。
时间不早了,档案室已经关门了,他只好打消继续调阅档案深查的念头,回办公室看看自己的权限够在内网上查阅哪些内容。
昨天刚跟老周吵了一架,人过三十却常年叛逆期的他才不想这个时候回去触彼此的霉头。
高局待他不薄,给他安排了一间单人办公室,空间是小了点,勉强够放下一张折叠床。
他也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换洗衣物,至于洗漱的问题,他可以借用健身房的淋浴间。
不管到了什么年纪,脱离管束奔赴自由都是男人的浪漫,他美滋滋地提着洗漱用品进了健身房的淋浴间,拉上帘子哼着变调的小曲,给齐耳的短发打上泡沫,直到听到有人进门才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