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Laura存在的地方,也能感觉到两人的气场出现了问题。
一个步步紧逼言辞轻视,一个试图逃避内心煎熬。
没人觉得这会长久。
后来Laura才懂,应忱很多戏份也是演给她看的。
她只窥见过,在夜色的掩映下,微弱灯光洒在后排座椅上,映照出两个身影,应忱身体倾斜,已经醉倒,而兰熄将他搂在怀中,动作温柔而坚定,仿佛在守护一件珍贵的宝物。
那温柔的注视,洒在应忱脸上,连她一个旁观者都为之动容,应忱的头轻轻靠在兰熄的怀里,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是她隐瞒了诸多细节,才让应忱怀疑兰熄的忠贞,是她闪烁其词,成就了应忱的花心演出。
兰熄出逃,不知受了怎样的折磨,应忱拒绝让她见他。
他们结婚的时候,Laura也去了那个装修得奢华无比的大堂,那一天,阳光灿烂,礼堂内外装饰得如同童话中的城堡,金碧辉煌,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无尽的奢华与精致。
婚礼进行得如梦如幻,宾客们的祝福声此起彼伏,但Laura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低语,那就是兰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甚至是无法言说的秘密,一旦想起了那些过往,他们的婚姻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她明明看见他们都掉泪了,明明曾经布满碎石的土地开出了花,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它,就那样任凭它凋零破碎。
最后一次从赵韵璇那里听说兰熄,是他怀孕了。
赵韵璇看上去颇为疲惫,像是被兰熄怀孕的消息触及了她某些久远的回忆。
她说应忱其实是他第二个孩子,她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太过奔波,没能保住,第二个孩子她很珍惜,推掉很多工作,在家养胎,定期前往医院做检查,全心全意信任他的丈夫。
应忱平安降生,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赵韵璇出神道,“从我确定怀孕起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人生犯过最大的一个错误,因为应宏远就是在我孕期时出的轨。”
应忱犯病之后,应宏远也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赵韵璇身上。
他声称赵韵璇就是一个控制狂,所以儿子才会得这样的病。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盛气凌人的赵韵璇,却没人看到抱着年幼的应忱哭泣的赵韵璇。
丈夫离她而去,家人也不理解,她能紧紧拽住的,不过是自己的亲生血脉。
Laura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知道信息是狂乱症遗传的概率是多少吗?百分之三十,从他开始发病起,我带他到处求医,能想过的办法我都想了。”
那个时候赵韵璇已经颇为麻木,她有资源,有人脉,甚至有数不清的财富,她对应忱投入了自己百分之两百的人生,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儿子变成精神病,她不懂这样的厄运怎么偏偏降临在她的头上?
赵韵璇说:“他会后悔生下那个孩子的,因为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他的孩子也会生病。”
这个他不言而喻指的是兰熄。
有些人活着依存的是爱,而应家这一对母子,依存的则是恨。
他们互相欺骗,互相支撑。
Laura没见过这么畸形的母子关系,太过沉重,乃至于根本无法评判。
Laura认真对兰熄说:“我今天对您说这些,不仅是为了表达我自己的忏悔,也是想让您知道,您曾经所受的苦并不是您的原因,您很坚强,善良,如今所得的一切,亦是您该得的。”
一场急雨降落在陵市,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灰蒙蒙的天气仿佛让人喘不过气。
Laura握着手包冒雨离开,兰熄一个人在原地坐了很久,他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头顶是保镖为他撑开的一把黑伞,往前走了几步,他看见周围商店的灯箱上,有印着那个名叫Aiden明星的代言。
兰熄看了很久,雨越下越大,他好像透过雨幕,看到当初随应忱在蓝宝石餐厅举杯相碰的那张脸。
Aiden如今的人气早已不复几年前的辉煌,娱乐圈的新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个个舍弃了自我,攀附上资本的巨擘。这些后浪们,凭借着青春的容颜和无畏的野心,早已将Aiden这样的前浪无情地拍死在沙滩上。
经纪人最近帮他接了一部剧,层层面试筛选,最后只是个男配,前三个主角都是带资进组。
Aiden到底火过,心里有股子傲气,化妆师对着镜子在他脸上化妆,经纪人让他不要生气,待会儿在综艺上也不要垮脸,如今影视寒冬能有个角色都不错了。
“你少糊弄我?那个男一的主角怎么来的,跟谁不知道似的吗?好歹我也是他前辈,那么得意,我等着看他重重摔下来的那一天。”
经纪人让他别说了。
“人家背后可是有金主的,你这张嘴,真是。”
Aiden有些不服气:“不过是陪一个长得又丑又糟的老头子睡觉而已,还真下得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