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满是恨意的眼唤回了段嘉诩尘封已久的记忆。
眼前这婢女是……
“我姓付。”
果然……
段嘉诩弯唇,曲起一膝,用背倚住身侧矮柜。
“你是九年前那个小女孩,钟家商行付姓男管事的女儿。”
段嘉诩动作闲适,见他这副模样,婢女眉头直皱。
“知道是我还能如此淡定,看来公子对当年之事当真毫无半分悔意。”
段嘉诩弯唇笑了笑,绕开话题:“你母亲现在如何了?”
“家母身体康健,每日吃好睡好。公子是不是很失望?没想到我们母女二人能活得如此好。”
婢女向段嘉诩走来,步步朝他逼近。
“我已在公子身上下了剧毒,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公子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你!”
婢女还想再放两句狠话,段嘉诩却弯唇打断了她。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若想要我死,直接用那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是更好吗?何必让我多活半个时辰?”
“我!”婢女瞪了段嘉诩一眼,故意将眉拧成一个凶凶的表情:“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商行那么多人,为何公子偏偏将我父亲推了出去,为何是我父亲,不是旁人?”
婢女脸上表情很凶,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底气不足。
“公子选择我父亲,是不是我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商行的事,或是我父亲欠了商行很多钱,我想知道,我敬重的父亲是不是……”
婢女只到段嘉诩前襟的高度,哪怕强装硬气亦掩不住那微颤的手臂。
段嘉诩深凝她一眼,俯下了身。
“不是。”段嘉诩认真看着婢女,说出的话一字一顿:“他是最值得你敬重的父亲。当年你父亲身患绝症,时日无多,我与他达成约定,用他一命换你母女二人余生衣食无忧。”
之间
段嘉诩是个六亲缘浅的人,但他不会否认另一个父亲曾经的付出与牺牲。
婢女看着段嘉诩,先是笑了一下,随后眼泪直直掉了下来。
段嘉诩抬手,轻揉婢女额发:“做个坏人比做个好人难得多,若不能将良心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那还是尽量去做个好人吧。”
若今日面前的是子期,他必会同他讲,人心不狠,地位不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生在钟家,既享受了那样的资源,那担负着那么多人的命运,那便没有去做什么好人的权利。
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个小婢女,她不该承担那些不属于她的生命之重。
“我知道你先前下的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一种致敏性药物,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今日之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你走吧。”
段嘉诩朝小婢女弯眉笑了笑,将她推向门口。
眼前人温润又清贵,小婢女不自觉红了眼睛。
“当年道观后山,公子以血作酒,在我父亲墓前跪了三夜,从母亲手中换取了那块刻有周字的铜牌,公子当年那样做可是为了现在的帝师大人?公子当年若同我母亲言明真相,我母亲必不会那样折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