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跟你同住,我连自己的孙儿都不想和他们同住,赶紧走吧,我要小憩一会儿。”胤祐说:“那我就在竹庐外守着,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回去回去,我要一个人清静一会儿。”胤祐不依不饶:“那我明日再来。”“随便你。”胤祐出了屋,拉过一直照顾傅先生的小童:“你可千万把师父照顾好了,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你就去买,回去我就差人送银子过来。”“七阿哥放心。”胤祐回去之后,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师父。就连康熙训斥他偷跑出宫,还没收了那枚金牌,他也是心不在焉的。这小崽子油盐不进,又有太皇太后护着,康熙不能拿他怎么着。他书也不读了,成天就想着往宫外跑。康熙也知道傅先生家里发生变故,胤祐又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便也由他去了。第二天胤祐来到竹庐,在外面找了一圈,没看到小童,因为是去街上买东西去了。于是径直去屋里,连叫了好几声师父,也没人应。他心下不好,赶紧把前后几间竹屋都训了一遍,就连后山的杏林也去找了,却仍旧没看到傅先生和小童的人影。胤祐失魂落魄的回道屋子里,这才发现,桌上有个信封。展开一看,是傅先生留给他的一封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徒儿,为师外出云游,书都给你收拾好了,搬走便是,保重无念。”胤祐回头,果真看到好几口大箱子摆在那里。他拿着信,在竹庐从晌午坐到了黄昏,直到赵诚进来寻他:“七阿哥,咱们该回去了。”胤祐这才回过神来,把信叠好,放进信封:“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师父了。他就是……他就是不想让我……”说到这里,他声音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有些人注定了只能陪着他走过人生其中一段旅程,李熹是这样、曹寅和纳兰是这样,傅先生和张将军也是这样。他们都是他生命中无可替代的朋友、恩师甚至亲人。或许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不能经常见到,也或许永远再不相见,但在胤祐心里,会永远为他们留一方位置。不久之后,康熙召萨布素将军回京,任一等轻车都尉、赐御袍及缨纬。胤祐特地到他府上拜会,萨布素将军一听到他来了,立刻迎到了门口:“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七阿哥说。”于是,两个人到了书房,下人送上茶盏,就被屏退到书房门外。萨布素这才对胤祐说道:“上次在盛京一别,已经过去三年多,七阿哥又长高了不少。”胤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还在长呢,每天晚上腿疼,说不定您下次见到我,我就变成一根竹竿了。”萨布素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三年多来变化的可不止七阿哥一个人。”胤祐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是那位沙俄的彼得皇帝又有什么新动向了吗?”萨布素点点头:“他最近也要派出庞大的使团前往欧洲那边访问学习。”“哈?”胤祐抚掌大笑,“那倒是不谋而合,我阿玛也任命白晋为特使,前往法兰西。”萨布素却没笑,意味深长的问他:“七阿哥认为这一样吗?”那当然是不一样的,白晋是回自己的祖国,而彼得是派遣自己的使团,这学习的性质明显不同。胤祐低头喝了口茶,龙井的清香满溢在唇齿之间。萨布素将军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说道:“我再告诉七阿哥一个刚打听来的消息。据说彼得皇帝也会乔装成使者,亲自出访学习。”“亲自?”这倒是令胤祐有些惊讶了,一国之君竟然要隐藏身份跟着使团出访,目的只是去学习别的国家的先进技术。胤祐叹道:“咱们要是就这么坐以待毙,恐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就没有跟俄国人平等谈判的机会了。”萨布素将军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已经老了,此番回京本打算解甲归田,只是……”只是没有人能接替他黑龙江将军的位置,他还得回去继续镇守边关。现在大清连将帅之才都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再过几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胤祐放下茶盏,对萨布素将军说道:“放心吧,皇上去不了,但咱们也能派个皇子去瞧瞧。”胤祐回宫之后,直奔乾清宫。走了一半,又顿住脚步。转而往东六宫走去。赵诚在他屁股后面小声提醒:“主子,今儿可不是探望皇贵妃的日子。”胤祐说:“可是我想我额娘了,我就想去看看她。”他想去看皇贵妃,谁也拦不住。皇上对七阿哥的溺爱,整个紫禁城无人不知,也没人敢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