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台急促运转的机器突然死机,过了很久,他才脱力似坐在了沙发上。
“他知道了。”秦禹苍喃喃,“他知道了……难怪、难怪他一直没有喊我的名字。难怪……他那些话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他抬头看向二人:“你们也知道了。”
“很难不做这样的推测。”何甄措辞严谨,“虽然很玄幻。”
这本该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被揭发的现场,可是因为夏泽笙的离开,秦禹苍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
他从未这样六神无主过。
夏泽笙离开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孤独从这栋别墅的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他无法呼吸。比起这样的孤独感,被人知道了他重生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停摆的时间里,钟文彬已经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有了回电。
“夏泽笙的行踪找到了。”钟文彬对他说。
秦禹苍抬头看他。
“他在海珠客运站。”钟文彬说完,“买了一张去深圳南头的票。”
秦禹苍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出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钟文彬也拿了车钥匙跟上来,看他脚步停了奇怪地问:“怎么了?”
“……他甚至不愿意留在广州。”秦禹苍说,“说连离婚协议都要寄给我。应该不会想要见到我。”
钟文彬看着他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冲击有点大——比起秦骥重生成秦禹苍这件事,秦骥散发出恋爱的腐臭味更让他难以接受。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他无奈。
秦禹苍又踌躇了好一阵子,才说:“去……”
钟文彬感觉牙都酸痛了:“走走走,马上走!”
一张到深圳的高铁票二等座大概是七十多。
而从客运站坐汽车去南头,只需要五十五,就是花费的时间要比高铁多几倍。
夏泽笙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混杂在一些拖着大行李包裹往深圳讨生活的人中间,买了一张汽车票,然后进站找到了那辆去往深圳的汽车,上车后,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了一个空座。
旁边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polo衫,下面是条涤纶布料深蓝色裤子,膝盖的地方磨得反光。鞋子是一双蛋白皮的凉鞋。
那个人皮肤蜜蜡色,带着烟草味,手上有不少老茧,剃了个平头,面容倒是年轻精神,一双眼睛被蜜蜡色的皮肤衬得发亮,一看便是在社会上讨生活许多年的人。
他掏出一支烟来闻了闻,突然意识到车上不可以抽烟,对夏泽笙笑笑:“烟瘾大,忘了。不好意思。”
夏泽笙笑了笑。
那个人像是得到了鼓励,问他:“你是不是去深圳读书。”
“不是,去打工。”
“哦……你看起来很年轻嘛,不要打工,最好找个地方读书。”对方老气横秋地说,“不然就要跟我们一样混社会了。现在找工作不好找的。我刚从工地出来,太辛苦了,打算去深圳碰碰运气。”
“你多大。”夏泽笙问他。
“我?我都二十五了。”
“我三十三。”
对方瞪大了眼,诧异看他:“三十三?不是吧?一点看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