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整好表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肯定会胡乱攀咬的流氓无赖。
“老虎现在摆明了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你说它会……”金溟走到海玉卿身后,抬起眼帘,然后顿住了。
穿山甲什么也说不出,它被海玉卿扼住喉咙,连咳都咳不出来。
它的脸憋得胀红,身体几次试图卷起来,但又被海玉卿更用力地按住。
穿山甲被完全钉在石壁上,只能用眼睛怔怔地看着海玉卿,身体的缺氧让它的瞳孔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慢慢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晕,但那一双充满仇恨的黑眼睛,却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
虽然它们平时并没有太热切的接触,一个昼伏夜出,一个夜伏昼出,但它一直生活在海玉卿的领地里,生活了五年。
对它来说,五年转瞬即过,但以一只鸟类的寿命来说,五年的时间已经是生命里很大一部分了。
即便知道是金雕偷了培养皿,穿山甲仍能镇定地留下来与之周旋,因为它以为,就算已经鬼迷心窍的海玉卿会帮金雕扣下它,但至少,不会真的杀了它。
“老……大……”穿山甲从喉咙的缝隙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然而那只为它挡过很多危险的玉色爪子,此刻却扼住它的咽喉,越收越紧。
“玉卿,松开,不用抓这么紧,快松开!”
金溟看到穿山甲的躯干四肢都已经开始软下来,并不是单纯被制服住的样子。
海玉卿浑身都在颤抖,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扼住穿山甲脖子的那只爪子上。
“海玉卿!”金溟吼道,“松开!”
海玉卿缓缓转过头,看向金溟,用一双充血的眼睛。
“玉卿。”
金溟忍不住吸了口气,海玉卿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团幽火在燃烧,但这团火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嘭”的一声,穿山甲瘫软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穿山甲后背被地面凸起的石头狠狠膈了一下,才把憋住的一口气顺过来。充满氧气的空气一乍进入刚刚被挤压到变形的气管里,又激起一阵呛咳。
海玉卿被金溟推倒在地上,立刻展开翅膀翻身飞起来,山洞不太高,它瞬间便把自己升到最高的位置,金溟知道,这是俯冲的前奏。
穿山甲边咳边翻过身来,直到氧气灌满四肢,它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了,后怕起来。
但它还没缓过劲儿,后脖颈便感受到一种更加恐怖的凉意。
金溟张开翅膀,挡在海玉卿和穿山甲中间。
然而飞起来的海玉卿就像一阵无形的飓风,直接从金溟头顶掠过,眨眼便冲到了他身后,它在高处调转方向,再次朝穿山甲俯冲过来。
“玉卿,你要干什么。”金溟的翅膀足够把穿山甲挡住,海玉卿凶狠的攻击找不到落脚点,只能再次从他的翅膀上掠过。
金溟抬起一只爪子,又犹豫起来,而头顶的海玉卿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偏过方向寻到缝隙,再次俯冲过来。金溟咬了咬牙,把被吓得缩成一团一动也动不了的穿山甲踢向洞口的方向。
放了还可以再抓,但死了就真的活不了了。
“闪开。”海玉卿的俯冲屡次无果,终于把怒火转向金溟。
“你先下来,说清楚。”金溟瞟了一眼已经滚到洞口的穿山甲,那个铁球没有方向地打着转,穿山甲仍不敢露出头来。
瀑布附近全是石头地,洞口到能挖得动土的地方至少有五十米,而穿山甲仅靠四条小短腿,连五米都跑不出就会被海玉卿抓住。
而被失去理智的海玉卿再次抓住,会是什么下场,它刚才已经领教过了。
现在绝不是跑路的好时机。
“说清楚了,我不拦你。”金溟仰着脖,把翅膀展开到最大,对着海玉卿的姿势像拥抱,也挡住了它飞向洞口的路,“你先不要冲动。”
海玉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尖喙紧紧抿着,一言不发,蓄势待发的攻势没有任何缓和。
金溟大脑飞速回忆着刚才的对话,到底是哪一句刺激了海玉卿。
“它不是激进派。”金溟喊道,“那是它父母,和它无关。”
不停扇动的白翅膀明显有一瞬间的凝滞。
“让我先把它……”金溟的眼睛飞速地旋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捆柴火的藤蔓,“我先把它绑起来,我们问清楚再做决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