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片叶子完全落在地上,东北虎开口,“金雕?”
“……嗯。”金溟迟疑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这只东北虎粗旷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捏,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怎么会?”东北虎忽然动起来,仍旧是那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它围着金溟来回踱步,上下打量,啧啧道:“你刚才飞得很不错,身体挺好?”
“……”金溟咽了口唾沫,机械地点点头,“挺好。”
按照寒暄的惯例,他应该回赞一下东北虎,或者至少问候一句“你身体也挺好?”
但这也太不对头了……
金溟问不出口,只能继续沉默。
一团阴影盖下来,金溟觉得自己顿时矮了半截。
他的确是矮了,毛爪子覆在他的头上,很轻,没什么重量,但他的腿弯还是打着颤,要不是海玉卿在怀里撑着他,说不定他已经直接跪地上了。
“你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东北虎很不放心的样子,毛爪子从他头顶拂过,又去按他的肩膀、翅膀、后背……每一下都很轻,甚至不敢真的落在金溟身上,仿佛在摸一个满是裂痕的易碎品。
金溟忍不住捂了捂越跳越快的心脏,心道,哪儿都不太舒服,可能需要你离我远一点才能好。
就放松了这么一下,一直被他按住的海玉卿就又冲了出去,一嘴啄在东北虎的肉垫上。
站起来还不到东北虎脖子的海玉卿气势汹汹地横在金溟与东北虎之间,死死盯着那只摸过金溟的虎爪。
金溟当场就吓懵了。
“……”东北虎显然也有点意外,它低下头,微微歪着,看着海玉卿的白爪子,“你是那只海东青?”
厚实的肉垫上被啄出一道红痕,格外显眼,但东北虎并不恼怒,反倒有些欣慰,它的确是在微笑,赞许道:“很有野性。”
翕动的尖喙发出恫吓的低唳声,海玉卿是在警告东北虎不要再靠近金溟。
“你们怎么在一块儿?”东北虎的声音充满疑惑,转头看向蹲在树枝上的角雕。
突然被cue到的角雕有点不知所措,在树梢上横挪了两步,它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蛇鹫喊道:“玉卿找的配偶。”
“!”东北虎还抬着那只被海玉卿啄了一口的爪子,它没站稳似的,膝盖猛然跪了一下,虎眼瞪成一种要吃人的模样,但瞪的还是角雕,“配偶!”
“……”银角也瞪大了眼,很无辜的样子,“前几天发生的,一点小事,就没跟你说。”
“!”东北虎烦躁地来回踱步,不知是跟谁生气,仰着脖吼道:“你说这是小事!”
金溟悄悄把海玉卿拉回来,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更加觉得这只东北虎有点大病。
管天管地,还要管鸟谈恋爱?
角雕可能也是这个感觉,它耸了耸肩,“不是你说的,别的事都别来烦你。”
“……”东北虎终于停下来,它没有表情的时候有一种天生的王者威仪。
“你是一只金雕?”东北虎又问,这次显然严肃起来。
“嗯……”金溟依旧盯着东北虎,没敢低头看看自己。
但他肯定是只金雕,不傻的都能看出来。
难道东北虎想强调,金雕和海东青不是同一个品种,中部还有不能跨物种谈恋爱的规矩?
等会儿,金溟忍不住低下头,看着一身白羽的海玉卿——海东青?白爪子的海东青?
“你……”东北虎又开始踱步,低着头,两道眉毛紧紧拧着,仿佛很纠结,想了很久,才接着说,“怎么称呼?”
“……”金溟忍不住腹诽,这么官方的寒暄,张口就来的话,还需要纠结这么久吗?
他老老实实回答:“金溟。”
也许他应该回问一下东北虎的名字,但他依旧选择了沉默。
不太敢动。
“你的名字?”东北虎怔了怔,转向旁边一脸凶狠看上去随时准备同归于尽的海玉卿,“谁给你取的?”
“……”对话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但金溟不敢不回答,“我爸。”
“你爸?”东北虎又把眼睛瞪圆了,问,“你多大?”
“我……”金溟顿了顿,这是个好问题,他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