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溟平日跟它说“对不起”时的确后面会跟一串解释,但好像每次说的又都不一样,那它现在该用哪句来回答?
“怎么不说了?”金溟打量着眼珠子乱转的海玉卿,搞不清它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知道,”海玉卿费尽脑细胞,实在想不出哪句话拿过来用在此刻比较合适,只好老老实实问,“哪儿错了?”
“认错最快,下次还犯,”金溟本来没什么好气,但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是不是。”
海玉卿立刻点头,只要不给它脸色看,金溟说什么都对。
“……”金溟庆幸自己心脏还算强壮,就这半天,都得心梗十次。
他叹了口气,“以后不要让自己再这么危险了,我会担心。”
海玉卿又点了几秒钟的头,才想起来摇头,“不危险,不担心。”
游泳、潜水,对它来说其实都不是难事,虽然地底什么也看不见,但它懂得通过水流的变化判断前方河道的曲折,真算不上多大的危险。
只是暗河水温恒定,它泡了一夜体力消耗过大,游出来时又碰上一场冷雨,这才失了温。
“我会心疼,”金溟感觉一时和海玉卿说不通,只好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好疼。”
“不疼。”比起讲道理,吓唬的效果更加立竿见影,海玉卿慌忙发誓赌咒般摇头,“不去了,不疼。”
它有些气馁,“那个东西,没用吗?”
费了那么大力气,竟没讨到金溟半点喜欢。
金溟,“什么东西?”
“河里找到的,”海玉卿比划着,“那天,我给你了。”
金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那天海玉卿回来就劈头盖脸打了他一顿,给他什么了?
“给你了。”海玉卿急得团团转,拉着金溟就往山洞走。
但它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金溟不明就里地看过来,就见海玉卿定了三秒钟,旋即直愣愣地倒下来,“我需要照顾。”
金溟扶着没骨头似的海玉卿,无奈道:“那怎么办,我还要拿这一篓草回去。”
“草需要照顾吗?”海玉卿抬头问。
“这草已经割下来了,不需要照顾。”金溟道,“但是……”
“嗯。”海玉卿当即抬起翅膀,以力大无穷之势把那篓草扫翻出去,而后收拢翅膀,小小一只,心安理得地赖在金溟怀里,呻·吟道:“我需要照顾。”
金溟对这一番骚操作目瞪口呆,他咽了口唾沫,同时也把没说完的话一块儿咽了回去——但是,羊需要照顾。
于是下一秒,金溟抬起爪子,把倒在地上的草篓踢得更远了,“对,草不需要照顾。”
金溟本想先带海玉卿去虎啸天的厨房吃蛋糕,但它却坚持要回山洞找东西。
海玉卿冒险找回来的东西看上去毫无用处,半埋在洞口的草窝里,沾满了泥土,乌黑暗沉的颜色连喜欢收集金属的乌鸦都不屑一顾。
“就是这个,”海玉卿把那块奇形怪状的东西递到金溟面前,“你出来的地方,有这个,还有很多,我拿不了。”
这是其中一块碎片。
海玉卿见金溟只是低头盯着那个东西一言不发,轻声问道:“有用吗?”
“没有用。”金溟的声音有些冷,“已经坏了,没有用了。”
“这是什么?”海玉卿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为什么,它忽然有些后悔,也许它不该把这个东西带到金溟面前。
“哦,”金溟似乎恍惚了一下,他伸出翅膀把东西接过去,摩挲了一会儿。
泥巴掉落,露出一串篆刻的凹痕,“没什么,冷冻舱的一个小零件。”
海玉卿喃喃重复,“冷冻舱?”
金溟笑了笑,语气格外温柔,“你见过虎啸天的冰窖,把吃的东西放在冰窖里,可以保存很久不坏,冷冻舱就相当于一个小冰窖。”
只不过冰窖里保存的是食物,而冷冻舱是为了保存人,够格用这种规格零件的冷冻舱,只会用来保存一种人。
凹痕是一串数字,标注着零件的生产日期,末世遗留的人类把所有的资源都毫无保留地倾向于军械工业,每个零件都格外精细,不管历经多长的时间,篆刻的痕迹都依旧清晰。
冷冰冰的数字,像一把钥匙,在金溟面前缓缓拧开了一道门。他抬起头,望着逐渐明朗的圆月,留在记忆里的末世与触手可及的兽世在朦胧的月色中逐渐融合。
原来他并非是穿越回地球的远古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