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尘光眨眼忘了方才的不快,抿过酒后的面颊染上薄红,注意到易鸣鸢身上的湘裙,讶然道:“小阿枝何时这般大方了,阿姊留下的衣裳,平日压在箱底碰都不让碰,说要到笄礼才肯拿出来,现今竟舍得给易娘子?”
何婉枝佯装含怒,“舅舅这意思,是到我笄礼时便不管了?”
“管管管。”程尘光立即讨扰,“阿舅管我们小阿枝一辈子!”
亭中哄然大笑,唯有程枭捏着酒杯笑不出来。
他眄过易怀朱玉点翠的乌发,精心描过的眉眼,檀红微张的双唇,以及华光迤逦的裙摆,心中冷冷发笑。
当初在幽州,也未见过她如此打扮。
直到程尘光凑近她些许,由衷道了句:“易娘子海棠醉日,连我也要一并醉了。”
程枭再也坐不住,难?着脸色徒然站起身,引得众人纷纷?来。
他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离开,一言不发,忍着气坐了回去。
在坐的人玩笑着替他解了围,唯有一旁的何婉枝暗自欣喜地捏了捏拳,心想着果然没有白费功夫。
易鸣鸢酒量不济,很快便觉得醺醺然,自请离了席,去了稍僻静的环廊下醒神。
廊下倚着大片玉节相叠的翠竹,月光寥淡,翡墨之色倾盖,将此处拢得静愔愔的。
易鸣鸢混混沌沌想着,程枭真的追来了,他是何意?
方才在席上,听闻他已将兵符交由付奚,让其代为领军,那她该怎么办?跟着他回河西?
可这与以身饲敌有什么区别?
脑中的问题一个又一个,易鸣鸢心烦意乱,顺着竹林随意一瞟,辶见廊外缓缓行来的一道雪色身影。
他有所觉般,对上易鸣鸢的目光,微微一笑,步入廊中,至她身旁,唤道:“易娘子。”
易鸣鸢客气回了笑,不大经心道:“周太傅也来此醒酒?”
周映真与她并肩,一同望向廊下婆娑的月色,直接了当道:“不,我是来寻你的。”
他侧首低眼,如愿对上少女诧异的双眸,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我总觉得易娘子似曾相识,像在何处见过,是以特来求证。
他把亚图然放下来,让人将他牵着带回阿妈身边。
听着亚图然越来越远的抽泣声,优犁心中燃气一阵火焰,其实不仅要做草原上的单于,还要挥舞着利刃,率领匈奴铁骑去往所有的地方,东伐安克,南攻邺国,西征羌族,直至成为全天下的头羊!
他召来所有信重的部下,他捏着一张新送来的羊皮纸,眼神犀利地盯着前方的雪山布防图,命令他们今晚就穿上盔甲出发。